雨下得很大。
整个世界灰蒙蒙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林时烟抱着浑身滚烫,开始抽搐的念念,冲到了霍辰烨公司楼下。
她全身湿透,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她几乎看不清前面。
远远地,她看见霍辰烨护着打扮精致的苏菲娅走出来,正往那辆黑色劳斯莱斯里走。
“霍辰烨!”
她用尽力气喊他,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过去。
霍辰烨听见声音,只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去拉车门。
“霍辰烨!求求你!你看看念念!他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他!”
林时烟扑到车边,用力拍打着紧闭的车窗,声音在雨声中凄厉无助。
车内,霍辰烨端坐着,目视前方。
像是没有听到窗外的哭求,也没有看到那个在雨中瑟瑟发抖,怀抱孩子的女人。
苏菲娅依偎在霍辰烨身边,看着窗外林时烟的狼狈模样,嘴角悄悄扬起。
眼看车子即将启动,怀里的孩子呼吸越来越微弱,小脸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林时烟的心沉到底。
尊严、骄傲,在孩子的命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咬牙,抱着孩子,“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冰冷湿滑的地上。
“霍辰烨!我求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求求你救救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是你的......”
就在她几乎要喊出真相时,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
霍辰烨冷峻的侧脸露出来。
他没有看她,只是垂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枚璀璨钻戒。
硕大的戒指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
“林时烟,”他的声音透过雨传过来,平静,却刺骨,“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时烟被他突兀的问题问得怔住,布满雨水的脸上只剩茫然和焦急。
念念的生命正在流逝,她的大脑被恐惧填满,哪里还能思考今天是什么日子?
“霍……我求你先救……”
“看来你不记得了。”
霍辰烨打断她,语气肯定。
他缓缓抬眸,终于将视线投向窗外跪在雨中的她。
眼底最后一点期待也熄灭,只剩下冰一样的恨。
他嗤笑一声,笑声比雨水更冷。
“今天,是我生日。”
林时烟瞳孔剧烈收缩。
霍辰烨盯着她,一字一句,像刀割在她身上。
“也是……五年前,你拿着我母亲的钱,离开我的日子。”
轰!
林时烟脑子里一片空白。
五年前的今天,霍辰烨满心欢喜布置好一切。
口袋里装着这枚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准备给林时烟一个惊喜,向她求婚。
可他等来的,不是她的感动和拥抱,而是她冷漠的分手。
“霍辰烨,我们结束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他当时难以置信,崩溃乞求,甚至在雨中追着她的车跑了很久,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求她不要走。
可得到的,只有她决绝的背影。
那一天的雨,也像今天这样大,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和希望。
这五年来,他从来不过生日。
因为这一天,对他而言,不是诞辰,是耻辱和背叛,是他爱情死亡的忌日。
“五年了,林时烟,整整五年了。”
他一刻,都不敢忘。
林时烟哭着摇头,想要解释,想要乞求。
“过去的事是我的错,你恨我我可以接受,但孩子等不了,求你救救他,他真的是......”
“做梦!林时烟,”
霍辰烨厉声打断她,将那枚冰冷的钻戒死死攥入手心。
尖锐棱角刺入皮肉,殷红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你生的野种,也配求我救?死心吧,我绝不会救他。”
说完,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冷漠升上车窗,对司机沉声吩咐。
“开车。”
“霍辰烨!不要!霍辰烨!!”
黑色的劳斯莱斯无情驶离,溅起的积水,泼了跪在地上的林时烟一身。
她看着那辆象征着最后希望的豪车驶入雨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她抱着孩子,瘫坐在冰冷的雨水中,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只能发出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绝望痛哭。
车内,霍辰烨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脸上如同覆盖寒冰。
只有那只紧握成拳,仍在渗血的手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平静。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母亲的电话。
母亲告诉他,林时烟又一次收下她给出的巨额支票,承诺会永远离开他。
五年前背叛,如同噩梦重演。
她又一次为了钱,选择抛弃他。
林时烟,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乖?
你不是想要我救这个野种吗?
我偏不救!
我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只有等你彻底死心,再也生不出一丝逃离念头,我再考虑是否救你的孩子。
霍辰烨在心底冰冷宣判。
“啊!辰烨,你的手......流血了!你没事吧?”
苏菲娅发现了血迹,发出矫揉造作的惊呼,伸手就想去看霍辰烨的伤口。
霍辰烨猛地睁眼看向她!
那双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有骇人的寒气。
苏菲娅被他充满戾气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所有准备好的撒娇关心话语全卡在喉咙里。
“辰烨,我……”
她嗫嚅着想说什么。
霍辰烨直接对司机冷声命令:“停车!”
性能优越的豪车稳稳停在雨幕中。
霍辰烨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抓住苏菲娅的手臂,粗暴将她从车厢里拽了出来!
“啊!辰烨你干什么?!下这么大雨!我的衣服!我的妆!”
苏菲娅穿着精致高跟鞋和昂贵礼服,猝不及防被拽入倾盆大雨中瞬间成了落汤鸡。
发型毁了,妆容花了,她惊慌失措尖叫。
霍辰烨无视她的狼狈,面无表情将她甩在路边,如同丢弃令人厌烦的垃圾。
转身回到车上,“砰”地重重关上车门,隔绝外面所有嘈杂,对司机冷冷吩咐。
“开车。”
“辰烨!霍辰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苏菲娅在瓢泼大雨中气急败坏跺脚尖叫,形象全无活像歇斯底里泼妇。
然而,黑色劳斯莱斯已经毫不留恋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