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没有直接回市区，而是平稳地驶入了云顶一号的地下车库。
李承风带着张露，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那间只属于他的总统套房。
“坐。”李承风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自己则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
张露没有坐，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李承风的背影。从派对上的惊心动魄，到车里的那番剖白，她的心绪，至今还未完全平复。
李承风倒了两杯酒，端着走到她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压压惊。”
张露默默地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还在想林溪的事？”李承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抿了一口酒，淡淡地问道。
张露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抬起头，看着李承风，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我不明白，您既然已经知道了林家的底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和她摊牌？这会让他们对您更加警惕。”
“警惕，总比无视要好。”李承风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在林家眼里，我之前只是江城一个有点能量的地方角色，是他们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他们让林溪接近你，策反你，本身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和敲打。”
他看着张露，循循善诱地解释道：“他们想看看我的反应，看看我的底牌。如果我忍气吞声，或者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报复，那恰恰证明了我的器量不过如此，他们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您才选择最直接、最强硬的方式，闯进她的派对，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她的桌子？”张露若有所思。
“没错。”李承风打了个响指，“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我也是棋手。他们想在江城落子，可以，但必须先问过我这个‘地头蛇’同不同意。从今天起，他们再想对我做什么，就必须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好好掂量掂量。”
张露彻底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反击，而是一次战略地位的重塑。李承风用一场看似鲁莽的个人秀，硬生生地将自己在林家心中的分量，提升了一个等级。
“可是……这样一来，您和林家的关系，恐怕会变得很紧张。”张露还是有些担忧。
“紧张，才会有博弈的空间。”李承风端起酒杯，遥遥对着她举了举，“温水煮青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棋手过招。而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露身上，“就是我伸向京城棋盘的，第一把刀。”
张露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李承风说她是“刀鞘”，并不是一句安抚人心的情话。
“刀鞘”的职责是“藏锋”，是待在他的身边。这也就意味着，他将向她展露更多不为人知的“锋芒”。
这是一种比任何物质奖励都更让她感到振奋的……信任。
“我明白了。”张露端起酒杯，第一次主动地，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点燃了她胸中的火焰。
“很好。”李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于林溪，你暂时不用再刻意接近。经过今晚的事，她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你就以学业为重，和李念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就行。记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等林家主动出招。”
“是。”
“坐下吧，站着不累吗？”李承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张露这才依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身体却不自觉地绷得很紧。
李承风看出了她的拘谨，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起了茶几上的另一部黑色加密手机。
“京城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让你看看我们的另一个战场。”
说着，他拨通了卡特琳娜的越洋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卡特琳娜兴奋又急促的声音：“李！你终于回电话了！柏林这边已经炸开锅了！”
“慢慢说，发生了什么？”李承风的语气依旧平稳。
“还能有什么？威立雅集团那帮蠢货，居然真的应战了！”卡特琳娜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他们公开发表声明，说我们的技术是‘东方巫术’，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还说愿意接受我们的挑战，要在全欧洲媒体的见证下，和我们比一比，谁才是真正的环保卫士！”
李承风闻言，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他们选了什么地方？”
“巴黎！他们把地点选在了巴黎的塞纳河畔，还邀请了欧盟环保委员会的所有委员，以及欧洲各大主流媒体。时间，就在下周三，也就是非正式听证会的前一天！”卡特琳娜的语速极快，“李，他们这是想在听证会开始前，就给我们判死刑！用心险恶至极！”
“地点和时间都很好。”李承风的回答，却让卡特琳娜愣住了。
“好？李，你没开玩笑吧？这是他们的主场，所有的媒体和资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我们……”
“卡特琳娜，”李承风打断了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们打的，不是一场商业战争，而是一场标准战争。我要的，不是胜利，是碾压。”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全神贯注倾听的张露，继续对着电话说道：“示范工厂建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完工，设备也调试完毕。从秦氏化工空运过来的‘xR-7’材料，明天就能运抵柏林。”
“很好。”李承风下达了新的指令，“从现在开始，你立刻飞往巴黎，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媒体，告诉他们，我们不仅要处理巴黎下水道的污泥和威立雅工厂的废水，我们还要做一件更疯狂的事。”
“什么事？”卡特琳娜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李承风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告诉他们，处理完的纯净水，我，承天资本的董事长，将会在现场，亲口喝下去。并且，我会邀请欧盟环保委员会的主席，和我一同举杯。”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