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短暂告别,崔锦尚紧蹙着眉目送池月入了那道门。她匆匆奔出大殿,绕到其后方,下面除了满目湖水哪里有半条船的样子!
不对劲,她慌忙回到殿中,此时里面已空无一人。她走到方才那扇奇怪的暗门前,尝试着推动,可门稳如泰山。她抬手敲了敲,几声闷响传来,惊得她后退两步,“这,这怎么变成了实心墙?”崔锦尚心下隐隐不安,这安澜会馆中果真处处透着诡异。
在一处观湖亭等了一会儿,湖面上亦全无船行过的痕迹,眼看着雾气愈来愈浓,如潮袭来,几步之外,景物皆隐,唯闻人声不见人。
天色暗下来,崔锦尚咬咬牙,打定主意先遵着池月的叮嘱出了这安澜会馆。
上了马车,车夫见她六神无主,且又少了一位年轻姑娘,忙关心地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先前的那位小姐呢?”
崔锦尚坐在车中神思游离,听闻车夫的话才稍许回神,“多谢关心,她无事,我需先行回城,她明日自会回来。”
“如此便好,那我们先走一步,再耽搁可就进不了城了。”他一甩马鞭,马车旋即箭也似的冲出去。
晋安城中,崔锦堂正驾着白马飒挺穿过即将闭市的西市大街赶往金光门,此门是今夜巡防的重点,需提前布置下去。
“公子,你等等我啊,属下这马可比不上您的!”风信在他身后长叹。
出入城门的百姓络绎不绝,再过一炷香的时辰晋安所有城门便要关上了。崔锦堂站在城楼之上抬眸望去,不远处的山林已笼罩在沉重的雾气当中,雾气隐隐有着扩散之势,他忽觉胸口堵得慌,仿若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大人,属下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一金吾卫走上前握着拳恭敬行礼。
崔锦堂侧头,见是金光门的小伍,这孩子向来机灵,帮过他不少忙,遂回道:“什么事能让你吞吞吐吐的?”
“那您可别说这事儿是属下讲的……”
“快说!”
小伍瞅着崔锦堂严肃的神情,便不再遮掩,放低音量说道:“清早我无意间瞧见崔大小姐乘着一辆马车出了城门,此刻还未归来,属下有幸见过她,印象深刻,绝不会看错!”他顿声看了眼天色,“眼见着城门就要关了……”
崔锦堂喉咙发紧,忽然间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何处,昨夜太过劳累,忘了锦尚与那池月商量着今日要偷偷潜出府之事,不曾想她们如此大胆,竟不跟家中报备,私自出了城门去!
“走!”他语气中盛着怒意,吩咐一旁的风信与他一同出了金光门。
行了约三里路,官道上迎面驶来一辆不算精致的马车,以这马车的速度应是赶不及进城了。
他猛拉缰绳停在半道,朗声开口:“天色渐黑,你们怕是赶不上进城了,不妨快些找个近郊驿站歇下,明早再入。
“大哥?”车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崔锦尚将车帘撩开一条细缝,露出那对水灵灵的大眼道:“大哥,你是金吾卫校尉,莫非还没办法让我们进去不成?”
崔锦堂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也在?”他轻夹马腹,走到马车窗前,锦尚立即缩回头,侧身撩起窗帘,将头挡在窗口处道:“自然,一同出去一同归来!”
“还骗我!”
他大吼一声,锦尚吓得一抖,心道大哥是真生了气,只得如霜打的茄子般道:“阿月她还在安澜会馆……”
“胡闹!”崔锦堂虽从未去过那处,却也知晓那儿并不是如她这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去的地方。
“风信,拿着我的腰牌护送大小姐进城!”崔锦堂扯下腰间令牌丢给风信。
“公子,您还要干嘛去!大小姐不是找着了吗?”风信一脸不解。
“还有一人!”
风信摸了摸脑袋,仍不解其中之意,“还有谁?谁啊?那婢女阿月?完了完了公子疯了!”
崔锦堂的马已不见了踪影。
……
池月进了暗门,又穿过一条狭长的廊道后,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只得暗怪自己见识太少。
跨过金碧辉煌的拱门,面前是一处面积颇大的温泉池,白雾袅袅,衣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在池中嬉戏。
“小姐,这舟上之人不管相貌还是伺候人的本事皆是万里挑一的好货色,不论您偏好如何,定有合您心意的人选,倘若有相中的,尽可领去楼上的厢房。”那青衣侍女浅笑盈盈地打量着池月,满含期待与渴求目光飘向上方,仿佛池月即将享受到世间至乐一般。
池月尴尬地一笑,回了一句“多谢”便假意朝池边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四周,这处精心布置得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山涧温泉,观其形状确实像是在一艘巨大的船舱内,从一侧的小窗隐约能望见船桅以及高悬着的巨型帆布,而湖面的雾气弥漫而上,帆布的一角也逐渐消失在迷蒙的白雾当中,天色暗了。
“客人这是做何?不看我们反倒瞧上了窗外。”一着粉白鸳鸯肚兜的女子,攀上池月的肩。
一抹浓郁的香气熏得池月胸口一闷,忙拨开她的手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同性之好。”
那女子闻言也不多做纠缠,扭着腰寻下一个目标去了。
”看小姐年纪轻轻,应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瞧这模样应还是个小雏儿!”
“阿焕,你不去我可去了!”
那被称作阿焕的少年半倚在池水之中,白雾袅袅间看不清他的神色,池月只闻声扫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蔡宝珍身上。
她昂着头,纤纤细指点了两名精壮的俊美少年后,挽着冯司年的手臂上了楼。池月禁不住在心中暗叹:这蔡宝珍可真是会享齐人之福啊!见几人消失在楼道拐角处,她正欲跟上,却忽感腰间一紧,愕然回头下望,一张苍白却惑人的俊脸倒映在她放大的瞳孔中。
”姐姐可要我?”他那张红唇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妖冶,眸色因饱含着水汽而楚楚动人。
他缓缓站起身,身材纤瘦却结实,隔着湿漉漉的薄纱衣衫,隐约能瞧见胸腹肌肉的形状。
池月别过脸,浑身皆是拒绝之势,那少年又陡然将脸凑到她的耳边,声音勾得人心酥痒难耐,“姐姐,我可助你极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