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驶离饴糖星云时,小雅把那块凝聚成形的糖饼放在了驾驶台旁。阳光透过舷窗落在上面,糖饼上的星云图案泛着微光,像把那段旅程封在了透明的琥珀里。
小星童总爱凑过去看,手指在糖饼边缘轻轻划圈:“它会不会像饴糖星云的糖晶一样,藏着阿元哥的影子呀?”
“说不定哦。”小雅笑着拿起糖饼,放在鼻尖轻嗅,甜香里混着淡淡的星尘味,“你听——”
她把糖饼贴在小星童耳边,一阵极轻的“嗡嗡”声传了出来,像远处蜜露河的流淌声,又像阿元当年画星图时笔尖划过糖晶的沙沙声。小星童眼睛瞪得溜圆:“真的有声音!是糖饼在讲故事吗?”
加尔刚好走进驾驶舱,闻言挑眉:“这糖饼凝聚了星云的能量,说不定真能储存声波。”他接过糖饼,用仪器扫了扫,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段波动曲线,“看,这是蜜露河的水流频率,还有……阿元的声音片段!”
按下播放键,一段模糊的男声从仪器里传出,带着年轻的爽朗:“这糖晶能存影存声,等我回去,就给奶奶录段我唱的童谣,让她想我的时候就能听……”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
小星童听得眼睛发亮:“是阿元哥!他要录童谣给奶奶听呢!”
“可惜没录完。”小雅摸着糖饼边缘,那里有处细微的裂痕,像是当时突然受到了外力冲击,“说不定是遇到了突发情况。”
老周这时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进来,闻言叹了口气:“阿元当年就是这样,总想着把最好的留给家里人,自己却总受委屈。”他指着糖饼上的裂痕,“这痕迹,像极了被陨石碎片砸中的样子——饴糖星云边缘常有陨石流经过,他怕是为了保护这块糖晶受了伤。”
话音刚落,糖饼突然微微发烫,上面的星云图案开始旋转,渐渐化作一片模糊的影像:年轻的阿元抱着块糖晶在陨石雨中奔跑,身后是星舰爆炸的火光,他把糖晶紧紧护在怀里,嘴里还念叨着:“奶奶的童谣……不能丢……”
影像一闪而逝,糖饼恢复了平静,裂痕处却渗出一滴晶莹的糖液,像滴没落下的泪。
“他真的在保护糖晶。”小星童的声音带着哭腔,“阿元哥好勇敢。”
加尔收起仪器,沉声道:“这糖饼里的能量很不稳定,刚才的影像应该是最后一次释放了。”他小心地把糖饼放进特制的能量盒里,“得好好保存,说不定以后还能解析出更多信息。”
小雅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从能量盒里取出糖饼,用指尖沾了点裂痕处的糖液,“你看,糖液在凝固时,把最完整的那句‘奶奶的童谣’封在了里面。这就够了——他想做的事,其实已经做到了。”
老周看着糖饼,突然笑道:“说得对。阿元这孩子,最会把心意藏在这些小物件里。”他接过糖饼,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嗯,是饴糖星云的味道,甜里带着点星尘的清苦,像他的性子。”
小星童也学着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嚼:“甜甜的,还有点脆脆的。阿元哥肯定是想让奶奶尝到这种味道。”
驾驶舱里安静下来,只有星舰引擎的低鸣和糖饼散发的淡淡甜香。小雅望着窗外掠过的星辰,突然想起阿元笔记里的一句话:“宇宙里的每个糖渣,都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牵挂。”
或许真是这样。就像这块糖饼,带着未录完的童谣、陨石雨中的奔跑,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奶奶,我想你了”,跨越了时空,送到了他们身边。
加尔把能量盒收了起来,却没再把糖饼放进去。小雅把糖饼放回驾驶台旁,让它能晒到透过舷窗的阳光。糖饼上的裂痕渐渐被新凝结的糖霜填满,像是被温柔地抚平了伤口。
“等回到观测站,”小雅轻声说,“咱们把这块糖饼融了,和着新的糖浆,做一块更大的糖饼。”
“然后录上完整的童谣!”小星童立刻接话,“我来唱!我学了好多奶奶辈的童谣呢!”
老周笑着点头:“好啊,再请上观测站的老人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做块‘团圆饼’,也算是替阿元了了心愿。”
加尔看着他们,嘴角扬起笑意,伸手调整了航线:“那就加速返航吧。早一天回去,就能早一天实现这个约定。”
星舰引擎发出一声轻快的轰鸣,朝着观测站的方向加速驶去。驾驶台旁的糖饼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轻轻应和。
或许,那些散落在宇宙里的牵挂,从来都不会真的消失。它们会变成糖晶里的影像,糖饼里的回声,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告诉你:有人一直惦记着你,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