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余温还没散尽,小雅把最后一块糖饼放进瓷盘时,观测站的通讯器突然“滋啦”响了一声,屏幕上跳出一行模糊的文字,像是信号干扰留下的痕迹。
“这是……”加尔凑近看,指尖划过屏幕,“像是坐标。”
老周推了推眼镜,调出星图比对:“是饴糖星云边缘的一个小行星带,阿元当年执行任务时去过那里。”
小星童举着半块糖饼跑过来,糖渣沾在嘴角:“是不是阿元哥在叫我们呀?”
小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坐标,突然想起阿元笔记里的一句话:“糖饼的甜味能穿透星云磁场,要是想我了,就带着刚出炉的饼去找我。”当时只当是少年人的戏言,此刻却觉得字字都带着温度。
三日后,星舰“饴糖号”载着一篮刚烤好的糖饼,朝着那个小行星带驶去。星舰的舷窗外,饴糖星云像打翻的蜜罐,流淌着金红色的光,细小的糖晶般的陨石在周围漂浮,碰撞时发出“叮咚”的脆响,像有人在远处摇着风铃。
“检测到微弱生命信号!”加尔盯着仪表盘,声音里难掩激动,“就在前面那颗最大的陨石后面!”
星舰缓缓靠近,陨石背面竟藏着一座小小的观测站,金属外壳上爬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却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观测站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焦糖香——和厨房的味道一模一样。
“有人吗?”小星童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荡开。
角落里的通讯器突然亮了,屏幕闪烁几下,出现了阿元的影像。他比记忆中苍老了些,眼角多了细纹,却还是笑着,手里举着块烤焦的糖饼:“看,我照着你奶奶的方子试了无数次,还是会烤糊。”
影像有些卡顿,阿元的声音断断续续:“那年任务遇了险,困在这里……怕你们担心,没敢说……还好找到些糖浆矿,就想着……等做出像样的糖饼,就……”
小雅走过去,轻轻触碰屏幕上阿元的笑脸,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仿佛能摸到他说话时扬起的嘴角。她把带来的糖饼放在通讯器旁,轻声说:“我们带了刚烤的,张奶奶也来了,她说你做的饼肯定比她的甜。”
影像里的阿元突然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把脸:“让她别等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每天看星云翻涌,像看糖霜在锅里化开……”
“谁让你一个人扛着!”老周忍不住打断他,声音发哑,“观测站的老伙计们都等着给你庆生呢,你倒好,躲在这里偷偷烤糊糖饼!”
阿元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这不是怕你们笑我笨嘛……对了,小星童呢?当年总缠着我要糖吃的小家伙,长这么高了?”
小星童举着糖饼凑到屏幕前:“阿元哥,我会唱你写的童谣哦!月光光,照灶台……”
歌声响起时,观测站里的旧咖啡机突然“咕噜”响了一声,吐出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阿元影像里的糖饼突然变得清晰,焦黑的边缘褪去,露出金黄的底色,上面的“福”字纹路竟和小雅带来的一模一样。
“这是……”加尔惊讶地看着咖啡机,“能量共振!这里的糖浆矿能放大思念的信号!”
阿元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仿佛就站在对面。他拿起通讯器旁的糖饼,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是这个味道!比我烤的甜多了……小雅,你加了蜂蜜对不对?跟张奶奶的方子一样。”
小雅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我们接你回家。”
阿元摇摇头,指了指窗外:“你们看。”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饴糖星云的光流突然翻涌起来,像熬化的糖浆在锅里打转,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条光带,从观测站门口一直延伸到星舰旁——那是由糖晶陨石铺成的路。
“这里的磁场能保存记忆,我把这些年的星图都存在糖晶里了。”阿元的声音变得轻快,“你们带着星图回去,也算我给观测站的一点心意。至于我……”他望向窗外流转的星云,“在这里看了十年糖霜般的星云,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了。”
他拿起一块糖饼,对着屏幕举了举:“就当我还在你们身边,每天烤烤饼,看看星图。想我了,就带着糖饼来看看星云,风会把饼香吹到这里的,我闻得到。”
回程时,星舰的货舱里堆满了阿元收集的糖晶,每一块都折射着星云的光,像装满了星星的糖罐。小雅把阿元的影像录在通讯器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他咬着糖饼的样子,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和记忆里那个总烤糊糖饼的少年慢慢重合。
小星童趴在舷窗边,看着饴糖星云渐渐远去,突然说:“阿元哥没骗人,星云真的像糖霜在化开呢!”
小雅望着窗外,手里的糖饼还带着余温。她知道,有些牵挂从来不需要朝朝暮暮,就像这饼香,能穿透星云,越过光年,在彼此心里留下甜美的回声。而那些藏在糖饼里的约定,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终会顺着光带,在时光里慢慢铺成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