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璃月港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青瓦白墙间还飘着淡淡的草药香。瑶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踏过庭院里的青石板,药碗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碗沿滑落,在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她轻轻推开夏玲房间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却见平日里总会半靠在床头看书的夏玲,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得像蒙了一层薄霜。
“夏玲师姐,该喝药了。”瑶瑶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瓷碗与木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俯身去轻轻摇晃夏玲的胳膊,指尖触到的布料下,身体却僵硬得反常,没有丝毫活人的温热与回应。瑶瑶心里咯噔一下,凑近了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夏玲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对劲——指关节处的皮肤泛着异样的光泽,仿佛蒙了一层极薄的釉色,连指甲的纹路都显得格外规整,不似真人所有。
“这是……”瑶瑶盯着那些诡异的关节,眉头拧成一团,脑子里忽然闪过师傅讲过的机关术传闻,心脏瞬间提了起来。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药碗被带得晃了晃,黑色的药汁溅出几滴在床幔上。“师傅!不好了!夏玲师姐她……她变成机关了!”瑶瑶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往外跑,裙摆扫过门槛时差点绊倒,没一会儿就拽着拄着拐杖的萍姥姥匆匆赶了回来。
萍姥姥走到床前,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夏玲”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脸色一沉:“这么精细的人偶工艺,绝非普通匠人能做到……得请更专业的人来看看。”她说着就要转身去联系留云借风真君,毕竟在璃月,论对机关术的了解,那位真君堪称顶尖。
可脚步还没迈开,房间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钟离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踏过青石板时带起细微的风,将房间里弥漫的草药味稍稍吹散。他走到床前站定,目光落在“夏玲”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指尖轻悬于对方手腕上方一寸处,并未真正触碰,只静静感知着那股不同于活人的、微弱却规律的灵力波动,像是溪流般在“身体”里缓缓流动。
“并非寻常机关术。”钟离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从容与沉稳,目光缓缓移向“夏玲”指尖关节处——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极细的金丝拼接纹路,在晨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暖光,宛如将星光揉碎了嵌在其中。“这是‘活木机关’,需以千年古木为骨,抽取持有者的一缕魂息注入其中,才能让机关拥有如此逼真的形态与规律的灵力流动。”
他指尖轻轻悬在人偶的关节上方,看着那些金丝在光线下愈发清晰的纹路,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这孩子,为了能偷偷溜走,竟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钻研失传的技艺。”
萍姥姥愣了愣,手里的拐杖顿在地上,发出“笃”的一声响,随即才反应过来,扶着拐杖的手忍不住往旁边的八仙桌上一拍,桌面的茶杯都震得晃了晃:“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什么邪祟或机关禁制所致,是夏玲这丫头自己做的人偶,用来掩人耳目?”
“不然哪有这么巧。”钟离指尖轻轻敲了敲人偶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藏着一个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极小机关扣。他指尖微微用力一按,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人偶原本伸直的手掌竟灵活地蜷起,手指弯曲的弧度与真人无异,连指尖的力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活木机关之术虽已失传,但留云借风真君的古籍笔记里曾有记载,去年夏玲还特意去借过那本笔记,研究了足足半个月。你看这木纹的处理手法,细腻得能模拟出皮肤的肌理,还有人偶领口内侧绣的那朵小清心,针脚细密,花瓣的弧度都与她往日绣在帕子上的一模一样,分明是她惯有的风格。”
话音刚落,钟离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了人偶逐渐发凉的手腕,那股原本规律流动的灵力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消失,人偶胸口原本微微起伏的“呼吸”也骤然停滞,关节处的金丝瞬间黯淡下去,暖光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色泽,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光热。他眸色微沉,方才还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对,人偶的能量源断了。”
“能量断了?怎么会这样?”萍姥姥急忙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人偶毫无生气的脸,声音里满是担忧。
“起初我以为,是她自己关停了机关,带着魂息远走他乡,可现在看来……”钟离俯身,小心地掀开人偶的袖口,露出手臂内侧的皮肤。原本藏在木纹下、输送灵力的导管,此刻已变得焦黑不堪,像是被什么灼热的力量强行灼烧过,导管边缘还残留着焦糊的痕迹。“是外力强行中断了能量供应,这孩子恐怕在外面遇到危险了。”
“夏玲师姐……出事了?”瑶瑶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钟离看着瑶瑶泛红的眼眶,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难掩凝重:“之前我便听她提起过想去稻妻,只是她身子还没好,我们担心她路上出事,看得严了些,没让她成行……想来,她是趁我们不注意,自己偷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