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渐散，奥加屹立废墟中央，眉头深锁。他已三次“轰杀”蓝梦，但每一次击碎的，都只是一道残影。
“怎样了，大哥？你的力量便完全碰不到我啊。”蓝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不安的回响。
奥加环顾四周，瞳孔收缩——十二个蓝梦立于废墟各处，每个人的姿态、神情，甚至磁场波动都完全一致。
“什么把戏？”奥加沉声问道，九十七万匹力量在体内奔腾。
“把戏？”十二个蓝梦同时扬起嘴角，弧度分毫不差，“这是我超越你们的证明。”
十二道九十万匹力量同时轰出，从不同方向袭向奥加。奥加怒吼一声，全力防守，仍被震得气血翻腾。
远处观战者无不震惊。
“十二个蓝梦...每一个都有九十万匹力量？”天道难以置信。
首男面色凝重：“不，这不是普通分身，每个都是实体...怎会可能？”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蓝梦的声音再次响起：“地狱战神？那还不够，远远不够啊！”
话音未落，十二个蓝梦身边各自浮现新的身影——二十四个、四十八个、九十六个...数量疯狂增长，转眼间整片废墟已被成千上万的蓝梦占据。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无数蓝梦齐声道，“我的‘百万地狱战神’。”
一个月前，蓝梦实验室
“地狱战神是通过精神分裂创造第二元神，但常人只能承受一个战神...”蓝梦盯着屏幕数据，眼神狂热，“但若一个人本就拥有分裂的精神呢？”
他调出自己的脑部扫描图，指着异常活跃的区域：“我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天生具备多重思维。地狱战神不是创造分裂，而是释放已存在的分裂。”
蓝梦闭目，首次不压制与生俱来的多重思维。瞬间，实验室中出现三个蓝梦——一个冷静分析，一个狂躁不安，一个面无表情。
“有趣...”三个蓝梦异口同声，随即相视冷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蓝梦不断探索极限。五个、十个、五十个...每个分裂体都拥有完整记忆和独立思维，却又共享核心意识。
“我们需要更强力量，”一个蓝梦在训练中说，“每个分裂体都该拥有本体力量。”
“不可能，”另一个反驳，“力量源于身体，我们共享一具身体，怎可能每人都有九十万匹？”
“除非...”第三个蓝梦眼中闪过诡光，“我们欺骗这个世界。”
他们开始尝试前所未有的技巧——不是将力量分配给每个分身，而是让每个分身都能同时调用本体全部力量。这违背常理，但当分裂足够彻底，精神对物质的影响就会达到惊人程度。
“我们是百万如一，也是如一成百万。”蓝梦们齐声道。
此刻，战场之上
面对成千上万拥有九十万匹力量的蓝梦，奥加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管你制造多少幻影，我都会全部轰碎！”奥加怒吼，九十七万匹力量全面爆发，化作无数能量束，瞬间击穿数百蓝梦。
但被击穿的蓝梦化作光点消散后，立刻有新的填补空缺。
“幻影？”无数蓝梦轻笑，“奥加，你还记得我七岁时，你教我游泳那天吗？”
奥加一愣，动作微滞。
“记得我十六岁生日，你送我的那架战机吗？”
“记得我们第一次争吵，是因为我想冒险使用不稳定的细胞重组技术吗？”
每一个蓝梦都说出一段只有真正蓝梦才知道的记忆，声音、语气、情感都真实无比。
“不可能...”奥加感到眩晕，“你怎能同时思考这么多事情...”
“因我不是在分别思考，”无数蓝梦回答，“我是一即全，全即一。每个我都是整体，整体也是每个我。就像一首交响乐，你听到的是无数乐器，但本质是一首曲子。”
奥加突然头痛欲裂，仿佛自己的大脑也在被强行分裂。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分身术，而是直接影响认知的能力。
“首男，帮我看清真相！”奥加向远处求助。
首男凝神观察，额角渗汗：“奥加，每个都是真...也每个都是假...我无法解释...”
“因为真相很简单，”蓝梦们的声音开始融合，变成宏大和声，“我就是百万地狱战神，这就是我的完全境界。”
无数蓝梦同时抬手，磁场力量开始共鸣，形成前所未见的合力。天空暗下，空气中充满电荷，整个战场仿佛变成巨大共振腔。
奥加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共振中失控、瓦解。
“我败了，”奥加终于单膝跪地，“告诉我，蓝梦，这是如何做到？”
所有蓝梦向中心汇聚、融合，最终只剩一个蓝梦站立，脸上带着疲惫而胜利的微笑。
“秘密就是，大哥，”蓝梦轻声道，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我本来就是破碎的。”
说完，蓝梦身体表面出现无数细小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像。
奥加单膝跪地，震惊地看着蓝梦身上蔓延的裂痕。那些细密纹路在他皮肤上如蛛网扩散，仿佛他是一件被打碎后勉强粘合的瓷器。
“蓝梦...你...”奥加声音罕见地颤抖。
蓝梦试图迈步，但右腿发出细微碎裂声，一片皮肤从他脸颊剥落，露出底下并非血肉，而是一种深邃黑暗。
“看到了吗，大哥？”蓝梦声音依然平静，但已失去先前气势，“这就是百万地狱战神的真相。”
远处首男和天道谨慎靠近。眼前景象超出他们对力量的理解。
“你的身体...”首男皱眉道，“正在崩解。”
蓝梦低头看着自己逐渐破碎的双手：“不是崩解，而是回归本来状态。我一直都是破碎的，只是以前勉强维持完整假象。”
奥加缓缓站起，收敛力量：“解释清楚，蓝梦。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碎片从蓝梦身上不断剥落，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每个人都有多重思维，但对大多数人，这些思维统合在一个意识下。而我...从出生起，我的意识就是分散的。”
他抬起逐渐透明的手：“地狱战神只是将这种天生分裂推向极致。我并非创造百万分身，而是将我本就存在的百万思维碎片，每一个都赋予实体。”
天道震惊插话：“但这不可能！一个人的身体怎可能支撑如此多实体分身？更别说每个都有九十万匹力量！”
蓝梦嘴角微扬：“谁说我们共享一个身体了？”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从他身上剥落的碎片在空中悬浮，每一片都开始发光，逐渐显现微缩的蓝梦形象。成千上万的微小蓝梦漂浮半空，如一片蓝色星云。
“每个碎片都是独立存在，每个碎片都承载着我的一部分，”星云中无数小蓝梦齐声道，声音如同遥远回声，“当我们统一行动，可调动所有力量；当我们分散，每个碎片都有自己的意志。”
奥加终于明白：“所以刚才的百万地狱战神...”
“是我们每个人贡献一点力量，组合而成的幻象。”无数小蓝梦接话道，“单一碎片力量微不足道，但当百万碎片共鸣时，就能制造出每个分身都有九十万匹力量的假象。”
首男神色复杂：“所以你刚才是在虚张声势？”
“不，”蓝梦的本体——如果那还能称为本体——回答，此时他大部分身体已化为碎片，“我们确实拥有那种力量，只是无法持久。就像烟花，爆发时绚烂夺目，但转瞬即逝。”
奥加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侄子，心中涌起复杂情感：“那么代价是什么，蓝梦？”
“存在本身，”蓝梦声音开始飘忽，“每一次使用这种力量，我们的联系就会减弱。终有一天，这些碎片将不再记得它们属于一个整体，而是成为完全独立个体，散落世界各处。”
越来越多碎片从蓝梦身上飞散，如同逆流的蓝色雨滴升向天空。一些碎片在飞行中逐渐黯淡消失；另一些则保持微光，向远方飞去。
“那你呢？”奥加急切问，“主体的你会怎样？”
蓝梦现在只剩下半个身体维持形态，他微笑看向奥加：“没有主体，大哥。从来就没有。我只是最大的那个碎片，暂时统合其他部分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现在，连这个碎片也要消散了。”
奥加伸手想抓住什么，但只碰到一点逐渐消失的蓝光。
“别为我悲伤，大哥，”这是蓝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死亡对从未真正活过的人来说，不是终结，而是...”
话语未竟，最后碎片也化作点点蓝光，四散消失。
天空恢复正常，战场上只剩奥加、首男和天道三人，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余波。
首男长叹一声：“他走得太远了。”
奥加沉默许久，最后低声道：“不，他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起点。”
远处，一点微不可见的蓝光随风飘荡，最终落在一株野草上。那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注视着这个它曾经试图征服，最终却选择了放手的世界。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无数蓝色光点正散落到世界各个角落，每一片都带着蓝梦的一部分记忆、一部分情感、一部分自我。它们中的一些会逐渐消散，另一些则会沉睡，等待着某一天，或许会被重新唤醒。
但那个名为蓝梦的整体，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