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沸腾的声响突然哑了下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苏一转头时,看见林夏的尖叫凝固在脸上——她的瞳孔里正倒映着星门中央那道旋转的星云,淡紫色的光晕顺着她的发丝流淌,竟在耳廓处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别碰那些光。”祖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苏一这才发现老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青铜鼎旁,布满皱纹的手掌按在鼎身的星图凹槽里,那些原本暗淡的刻度正顺着他的指缝亮起幽蓝微光。
十二道暗红身影已走到星门下方,他们手中的器物开始共振。三星堆金杖顶端的鱼鸟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两道流光钻入司母戊鼎的饕餮纹中;复活节岛石像的眼眶里渗出荧荧绿火,与吴哥窟四面佛的宝石眼珠遥相呼应。星门的轮廓随之清晰了百倍,那些超越几何学的折线里,竟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星轨在流转,像是有人将整个银河揉碎了塞在里面。
量子通讯器再次震动,这次跳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动态星图。苏一瞳孔骤缩——图中标识的坐标,正与祖父书房里那幅《步天图》拓本上被朱砂圈住的二十八宿完全重合。
“钥匙……他们要的是这个。”祖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当年看守者把钥匙拆成九份,藏在人类文明的九处起源地。三星堆的金杖藏着星门的驱动密码,司母戊鼎是能量核心的锁扣……”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暗红身影突然举起金杖指向湖面。平静的水面瞬间裂开,露出湖底那座半截埋在淤泥里的石制祭坛,祭坛中央的凹槽里,一枚刻着北斗七星的玉璧正发出温润的白光。
林夏突然抓住苏一的手腕:“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他在罗布泊挖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璧,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
苏一猛地想起什么,摸向颈间。那枚从出生起就戴着的玄铁吊坠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吊坠表面的云纹正一点点舒展,最终化作与玉璧完全吻合的北斗形状。
星门中央的星云旋转得更快了,一道柱状光束突然从星轨交织处射下,精准地落在玄铁吊坠上。苏一感到一股巨力顺着脖颈涌入四肢,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戴着羽冠的祭司在金字塔顶献祭,青铜器上的铭文自行重组,还有无数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不同的星门下举起同样的吊坠。
“血脉觉醒,不是开始,是循环。”祖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们苏家,世世代代都是钥匙的容器。”
十二道身影同时单膝跪地,手中的器物齐齐飞向星门。金杖与鼎身嵌合的刹那,星门中央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的不是星光,而是密密麻麻的、长着翅膀的黑色生物。
林夏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那是……甲骨文里记载的‘噬星虫’!”
苏一低头看向掌心,玄铁吊坠已融入皮肤,化作一个正在旋转的星图。他突然明白那段加密信息的真正含义——所谓“归还”,从来都不是把钥匙交给谁,而是用这把钥匙,彻底锁死那扇通往毁灭的门。
湖水重新开始沸腾,这一次,沸腾的浪涛里浮出的,是无数个刻着星图的青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