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第斯母星星种谷的那天,发光玉米苗和星种芽特意往传送门的方向探了探——林夏把它们托付给天文台的同事照看,临走时,两株嫩芽的光点缠在一起,像在说“早点带故事回来”。
星种谷比投影里看的更热闹。谷地里铺着星尘铺成的软草,各色星种开的花挤挤挨挨:红色的勇气果花缀着火星子似的花瓣,蓝色的思念花一碰就落星泪,最中间那片金色花田,正是大祭司说的“能听懂故事的星花”,花盘总朝着有声音的方向转,像群仰着头听故事的小娃娃。
“它们等了三茬花期了,”大祭司领着众人往花田走,石板往地上一放,映出花田的星轨,“每朵花都记着段旧故事,就等新故事来串成串。”
林夏刚在花田边坐下,一朵星花就凑了过来,花盘蹭了蹭她的衣角。星语虫从口袋里钻出来,趴在花盘上,用触须轻轻敲了敲——花盘立刻颤了颤,花瓣上渗出银亮的光,竟把《嫦娥奔月》的故事映在了花瓣上,只是嫦娥手里多了串发光玉米。
“它在学呢,”织星者笑着拢了拢星毯,“星花记故事的本事,比星语虫还灵。”
苏一正帮安第斯的匠人调试“星声收集器”。这是个青铜做的小喇叭,能把故事声转换成星尘纹,刻在石板上。当地球女孩讲“愚公移山”时,收集器的喇叭口亮了,石板上立刻爬满银白的纹路,旁边的安第斯少年看了,突然拽着林夏往花田深处跑:“我们也有‘山的故事’!”
他指着谷尽头的一座石山:“那是‘星脊山’,先祖说山底压着片会唱歌的星尘海,当年部族的人凿了十年山,没凿开,就坐在山脚下讲故事,讲着讲着,山缝里竟飘出了星尘音。”
影族使者不知何时站在了山脚下。他没说话,只是让影子漫过山石——影子触到山缝的瞬间,竟真有细碎的乐声飘出来,像星尘在碰风铃。“不是故事凿开了山,”他的意识轻轻落在山缝上,“是故事里的盼头,比石头软,比星尘轻。”
傍晚的星种谷飘着花香味。大家围坐在花田边,星花把收集的故事都映在花瓣上,整片花田成了块会动的星幕:愚公的锄头碰着星脊山的石缝,嫦娥的裙角扫过水晶船的桅杆,守夜星在银河边追着星语虫跑。
织星者突然把星毯往花田上一铺,星毯竟和花田的光融在了一起——星毯上的故事钻进花里,花里的故事爬上星毯,连星锈做的守夜星旁,都开了朵小小的蓝色思念花。
“该留个‘共记’了,”大祭司从怀里摸出块空白石板,“每个来星种谷的文明,都在石板上留个记号,等石板满了,就埋在星花根下,让故事跟着星种长。”
地球女孩画了个小望远镜,安第斯少年刻了串玉米结,水晶体孩子滴了滴液态水晶,影族使者用影子描了颗小星,林夏和苏一合画了道星轨——最后,星语虫爬上去,用触须在所有记号中间点了个亮斑,像把大家的故事串在了一起。
离开星种谷时,大祭司往林夏口袋里塞了把星种花籽。“种在玉米苗旁,”他拍了拍她的肩,“等花开了,它们就会把星种谷的故事,一句句说给地球听。”
星尘传送门的光带里,林夏回头望了眼星种谷——花田上的星毯还飘着,星花们正把石板上的记号往花瓣上织,连星脊山的石缝里,都有光在慢慢往外渗。
回到地球时,小花园里的玉米苗已经长到半人高了,星种藤缠着它爬满了架子,藤上开了朵小小的金色花,花盘正朝着传送门的方向。林夏把星种花籽撒在花根下,花籽一沾土,就有嫩芽钻出来,嫩芽尖上的光点,和星种谷的星花一模一样。
“它们在说‘收到啦’,”苏一指着花瓣上的光纹笑,“星种谷的故事,已经开始往地球长了。”
星语虫趴在金色花上,触须轻轻晃。林夏摸了摸掌心的印记,新的纹路正往星种花的方向绕,像在画一条环着星种谷和地球的圈。她知道,《星图新页》的下一章,该叫“回声”——你把故事种在我的星土里,我把思念开在你的花田上,哪怕隔着千万星轨,也能听见彼此的回声。
夜风拂过玉米叶,星种花的花瓣轻轻颤,好像真有星种谷的乐声飘了过来。这故事啊,正跟着星种往远了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