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法平稳地行驶在早高峰的车流里,哪怕遇到轻微的颠簸,车内也几乎没什么感觉。四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城东会展中心的专用停车场,停在一处标着“VIp”的车位上。司机先下车绕到后排,为两人打开车门,秦缘率先走下去,整理了一下裙摆,对盛嘉骏说:“到了,前面就是原石交易大厅的入口,咱们进去看看。”
林辰跟着秦缘走进会展中心,刚推开玻璃门,喧闹的人声裹着一股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原石表面的土腥味、玉石的清冷气息,还有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大厅里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展位,每个展位前都围着不少人。有的摊主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计算器,和卖家讨价还价;有的买家则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强光手电筒,一点一点地照着原石的纹路,嘴里还念念有词。盛嘉骏的目光扫过那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原石,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
盛嘉骏跟着秦缘在原石交易大厅里走了没几步,就见秦缘眼睛一亮,朝着不远处一个围着不少人的展位方向挥了挥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盛嘉骏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灰色唐装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原石,借着展位上方的灯光仔细观察着。
“刘大师,我们来晚了!”秦缘加快脚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那被称作刘大师的老者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岁月的纹路,眼神却格外锐利,看到秦缘时,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了些:“小秦啊,不算晚,我也是刚到没多久,正看着这块料子呢。”
盛嘉骏的目光还停留在刘勇指尖摩挲原石的动作上,就见秦缘上前一步,笑着打破沉默:“盛嘉骏,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刘勇大师,咱们国内赌石圈里的泰斗级人物,尤其是看翡翠原石的眼光,业内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上次我爸想找块冰糯种料子做收藏,就是张大师一眼挑中的,开出来的翡翠成色比预期还好三成呢。”
她说着,轻轻推了盛嘉骏一把,眼神里带着“好好请教”的示意。盛嘉骏连忙上前,双手微微抬起,态度恭敬:“刘大师您好,我叫盛嘉骏,第一次来这种原石交易会,以后还得您多指点。”
可刘勇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在盛嘉骏身上扫了一圈,从他简单的牛仔裤,到不算合身的衬衫,最后落在他攥着手机、略显局促的手上,嘴角往下压了压。他没伸手回握,只是用指节敲了敲手里的原石,声音淡淡的,带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年轻人想入行是好事,但赌石不是逛菜市场,得有眼里,更得有本钱。我看你这样子,还是先在旁边多看看,别轻易下啊手,省得把钱交在不值当的地方。”
这话听得盛嘉骏指尖一顿,心里泛起一丝不舒服,却还是维持着礼貌:“您说得是,我这次主要是来学习的。”
秦缘在一旁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刘大师,盛嘉骏是我朋友,人很踏实的。您待会儿看料子的时候,要是方便,让他跟着学学,也算是帮我个忙了。”
刘勇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里的原石,语气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看可以,但别插嘴。我选料子的时候,最忌讳别人说话,要是打乱了我的思路,耽误了小秦你找高级翡翠,那就不好了。”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盛嘉骏,仿佛盛嘉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盛嘉骏站在旁边,看着刘勇专注于原石却难掩傲慢的侧脸,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较劲的念头,或许不用等太久,这位大师就会知道,“眼里”和“经验”,未必是赌石场上唯一的底气。
秦缘怕盛嘉骏尴尬,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用口型说了句“别往心里去”,随后转向刘勇,语气恭敬:“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打扰您。那咱们现在去逛逛?争取早点找到高级翡翠。”
盛嘉骏忍不住好奇地问秦缘:“秦姐,您这次来交易会,是专门找刘大师帮忙选原石吗?”
秦缘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是家里的生意需要。我父亲一直做翡翠加工和销售,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前阵子香港那边的分店突然接了几个大单,客户指定要高级翡翠做原料,品质要求特别高。市面上现成的高级翡翠不好找,只能来这种原石交易会上碰碰运气,所以才花了大代价请刘大师过来帮忙掌眼,毕竟这种级别的单子,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三人沿着展位一路往前走,刘勇的脚步停得很勤,每到一个展位前,他都会弯腰拿起原石,用手指摩挲着表面的纹路,再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贴着原石打光,仔细观察内部的水头。秦缘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只在刘勇问时才轻声回应几句。
逛到第三个展位时,刘勇的目光停在了一块橄榄球大小的原石上。这块原石表皮呈深褐色,布满了细密的“松花”,在赌石行业里,这是内部可能藏有翡翠的信号。他反复看了足足五分钟,又让摊主切开一小块表皮,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玉肉,才对秦缘点头:“这块料子不错,水头足,颜色正,没什么明显裂纹,开出来应该能做两三个手镯。”
秦缘立刻喜上眉梢,当场和摊主谈妥价格,以十五万的价格买下这块原石。之后半个多小时里,刘勇又陆续选中两块原石,一块以十二万成交,另一块则花了十八万。三人带着三块原石来到大厅角落的解石区,找了位经验丰富的解石师傅。
解石机启动的轰鸣声中,第一块原石被缓缓切开,淡绿色的翡翠瞬间显露出来,质地细腻,光泽温润,解石师傅都忍不住赞叹:“刘大师眼光真准,这可是上等的冰种翡翠!”秦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接下来两块原石也相继开出翡翠,虽然品质略逊于第一块,但也都是高级翡翠,完全能满足香港分店的订单需求。
周围不少人围过来观看,纷纷称赞刘勇的眼光,他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看向盛嘉骏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轻视,仿佛在说“年轻人,这才是真正的赌石”。盛嘉骏没在意这些,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展位吸引,那里放着一块半人高的巨型原石,表皮粗糙,布满了黑色的杂质,摊主正坐在一旁打盹,显然没指望这块“废料”能卖出去。
盛嘉骏悄悄走近,集中注意力动用透视能力。下一秒,他的眼睛亮了,巨型原石内部,竟然藏着一大块浓郁的帝王绿翡翠,颜色均匀,水头极佳,而且几乎没有裂纹,品质远超刘勇选的那三块!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转身正好对上刘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