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烤着云栖村,厨房成了整个节目组最焦灼的“战场”。白色的瓷砖墙面被阳光晒得发烫,不锈钢水槽里堆着还没清洗的蔬菜,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慌乱——工作人员们围着罢工的灶台团团转,有人拿着手机反复拨打维修师傅的电话,有人蹲在地上检查灶台底部的线路,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急切。
就在这时,王导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维修师傅”的名字。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师傅,您到哪了?我们这灶台实在没法用了!”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维修师傅满是歉意的声音:“王导,真对不住!盘山公路那段塌方,清理进度比预想的慢太多,现在还堵得水泄不通,我估计得傍晚才能到村里了,您再想想办法先凑活下!”
“唉,行吧,麻烦您了。”王导挂了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沮丧。
黄垒站在灶台前,看着那个裂了道缝、打火器毫无反应的灶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早上凑合吃了泡面,本想着中午能做顿热乎饭给大家补补,可这灶台一坏,连口热汤都熬不了。他伸手摸了摸灶台的瓷砖,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更沉:“难道今天又要让大家吃一天泡面?这哪行啊,高强度拍摄,光吃泡面哪扛得住。”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陆砚辞恰好从厨房窗外的小路经过。他刚从菜地回来,手里还拎着半篮新鲜的青菜,叶片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透过敞开的窗户,他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里混乱的景象——有人急得直跺脚,有人对着灶台叹气,黄垒更是愁得脸色发沉。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了方向,推开厨房的木门走了进来。
厨房的地砖有些潮湿,他踩着地面走到灶台旁,目光先是落在灶台侧面那道清晰的裂缝上——裂缝从台面延伸到侧面,足有十几厘米长,边缘的瓷砖已经微微翘起;接着又看向毫无反应的打火器,手指轻轻碰了碰打火按钮,没听到熟悉的“咔哒”声。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是瓷砖裂了,还是打火器坏了?”
“都坏了!”黄垒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赶紧上前一步,指着灶台解释,“早上还能用,刚才准备做饭,一按打火器没反应,仔细一看,瓷砖还裂了道大口子,这要是漏水漏电可就麻烦了!”
陆砚辞没再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厨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黄垒心里也打了个鼓:难道他也没办法?可没过两分钟,陆砚辞就从自家院子的角落走了回来——那里堆着一堆整齐的工具,他手里拎着一个旧木盒,里面装着大小不一的螺丝刀、一把锃亮的尖嘴钳,还有一小袋用牛皮纸包着的灰色水泥,水泥袋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存放了有些时日。
他把工具放在灶台旁的案台上,先是拿起十字螺丝刀,蹲下身,目光专注地对准打火器的螺丝。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握着螺丝刀的手稳得像钉在原地,“咔哒、咔哒”几声,动作利落得仿佛从事多年的专业维修工,没一会儿就将打火器完整地拆了下来。接着,他拿起尖嘴钳,小心翼翼地夹起打火器内部的铜芯接触点——那触点因为长期使用,已经有些氧化发黑,导致接触不良。他微微调整了钳口的力度,轻轻掰了掰铜芯的角度,又用砂纸快速打磨了几下触点,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完成一件精细的手工活。
处理完打火器,他站起身,目光落在灶台的裂缝上。他先找来一块干净的抹布,蘸着清水仔细擦拭裂缝周围的灰尘和油污,确保缝隙里没有杂物;接着,他将那袋水泥倒在一个小碗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竟是他之前特意收集的碎瓷砖粉末。他按照比例往水泥里加了点水,用一根小木棍快速搅拌,动作均匀,没一会儿就调成了细腻的灰浆。
随后,他用一把小抹刀挑起灰浆,一点点填补进灶台的裂缝里。他的手腕轻轻转动,抹刀在裂缝处来回刮抹,将灰浆压得紧实,边缘处理得平整光滑,连一丝多余的水泥都没溢出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他微微低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周围的嘈杂仿佛都与他无关。
不到半小时,原本“罢工”的灶台竟焕然一新——裂缝被填补得严丝合缝,颜色与周围的瓷砖几乎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修补的痕迹;重新装回去的打火器,被他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脆响后,蓝色的火苗稳稳地冒了出来,跳动得均匀而有力。
“能用了,初期别烧太旺,等水泥彻底凝固了再正常使用。”陆砚辞放下手里的抹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棉布,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水泥灰,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黄垒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凑上前,伸手摸了摸修补好的裂缝,触感光滑平整,再看那跳动的火苗,更是啧啧称奇:“陆先生,您这手艺也太厉害了!简直比专业维修工还熟练,怎么连修灶台都这么专业?”
陆砚辞一边将螺丝刀、钳子逐一放回木盒里,一边随口答道:“以前在剧组帮朋友忙,修过不少道具灶,原理都差不多,顺手就会了。”
“剧组道具灶?”黄垒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是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他盯着陆砚辞收拾工具的背影,脑海里瞬间闪过十年前的画面——那时他和那位“故人”合作一部年代剧,剧组的道具灶出了问题,也是对方二话不说,拿着工具就上手修理,手法和现在的陆砚辞一模一样,连调整铜芯触点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这个细节,像一颗投入记忆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陆砚辞对影视道具的了解、熟练的动手能力,竟与他十年前认识的那位故人隐隐重合。他看着陆砚辞将工具盒拎在手里,准备离开厨房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和那股“他就是故人”的直觉,又浓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