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辞的话音还绕着书房的梁,像茶烟般轻轻飘着,林舟放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不是那种急促的响铃,是闷闷的“嗡嗡”声,贴着肋骨传来,带着轻微的震颤感,把他刚沉下去的情绪又勾了起来。
林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歉意地看了陆砚辞一眼:“抱歉,我接个电话,很快。”他起身走到窗边,尽量离书桌远些,手指捏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不是紧张,是好奇,他很少在这个时间接到工作电话,尤其是云栖村的信号不算好,一般只有重要的事才会有人特意打过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方明远”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动:是《归园田居》的总导演,业内出了名的“慢工出细活”,拍的纪录片和真人秀都带着股子人文温度,之前几次想邀请陆砚辞合作,都因为陆砚辞调整工作节奏而错过了。
“方导,您好。”林舟的语气立刻变得恭敬,声音压得更低,怕打扰到书房里的静,“您这个点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那头的方明远声音爽朗,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像是怕说慢了就会错过:“林舟啊,别跟我客气!我这有个想法,憋了好几天了,思来想去,只有砚辞能做!我们《归园田居》下一季,想在云栖村做个‘山村音乐会’特别环节——不是那种搭个亮闪闪的舞台,请一堆明星过来唱歌的拼盘,是真的要‘沉浸式’!你想啊,用云栖村的山当背景,用稻田当观众席,乐器都不用专业的,就找村民家里的老物件:王阿婆腌菜的陶罐能当鼓,李伯上山砍的竹笛能吹调子,甚至村口的水车,转起来的‘哗啦啦’声都能当伴奏!我想让音乐跟自然对话,跟村里的人对话——比如让张爷爷唱山歌,让孩子们用竹筒敲节奏,再请几个懂国风的音乐人来,跟他们一起合作。我想请砚辞当总策划,艺术方向、内容质感都让他说了算,我们团队全力配合,他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方明远说得又快又急,中间都没怎么停顿,像是怕林舟拒绝,最后还补了句:“我知道砚辞现在想清静,但这个音乐会不一样,不是为了流量,是为了把生活里的美拍出来,他肯定会喜欢的!”
林舟听得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连忙应下:“方导您放心,我这就跟砚辞说,他要是知道是这个想法,肯定愿意!”挂了电话,他转身走回书桌前,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兴奋,连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是《归园田居》的方导,他们想在云栖村做个‘山村音乐会’,请你当总策划,全权把控艺术方向——不是那种商业演出,是真的用村民的老物件当乐器,让音乐跟自然融在一起。”
陆砚辞正低头翻着《云栖村的小故事》,看到石头写的《山爷爷和小溪流》里,“小溪流唱着歌给山爷爷听”时,指尖顿了顿。听到“山村音乐会”几个字,他抬起头,眼里已经闪过一丝兴致盎然的光——不是那种对工作的敷衍兴趣,是像孩子看到新玩具般的好奇与期待。他放下小册子,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桌,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在云栖村办?就用村头的那片稻田?”
“对,方导特意说的,就想借云栖村的景,还有村里的烟火气。”林舟点头,把方明远说的“陶罐当鼓”“水车当伴奏”也补充了进去。
“可以接。”陆砚辞几乎没有犹豫,语气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期待,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像是在规划场地,“不用华丽的舞台,就把稻田中间的小路清理出来当表演区;不用炫目的灯光,傍晚的时候挂几盏煤油灯,让光顺着稻穗往下淌;观众席就用田埂,让村民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想嗑瓜子就嗑瓜子,想聊天就聊天,不用拘着。”
他越说越具体,眼神里满是向往,连声音都比平时亮了些:“乐器就找村民要——王阿婆的陶罐我见过,粗陶的,声音肯定沉;李伯的竹笛是他自己做的,吹起来有山风的味道;孩子们可以用竹筒,锯成不同长度,敲出来的调子不一样。唱歌的人也不用请明星,张爷爷的山歌能唱到山顶,妞妞他们会唱《小星星》,再请两个喜欢国风的音乐人来,跟他们一起编曲子——比如张爷爷唱山歌的时候,音乐人用竹笛跟着和,孩子们用竹筒敲节奏,多好。”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开场就用水车的声音,让水流‘哗啦啦’地响,再让孩子们喊一句‘音乐会开始啦’,比任何开场音乐都好。这不是做节目,是真的让音乐回到生活里,回到云栖村的烟火气里。”
林舟赶紧在平板电脑上记下要点,嘴角也跟着上扬——他知道,陆砚辞一旦对某件事有了兴趣,总能把它做得充满温度,不是冷冰冰的“作品”,是能让人感受到心跳的“生活”。可没等他把平板收好,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的震动更急,像是有什么急事。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何老师”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惊喜,有犹豫,还有几分担心。
他接起电话,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带着熟人间的亲切,连称呼都变了:“何老师,您怎么亲自打电话来了?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何老师声音依旧温和,像春日里的风,带着点笑意:“林舟啊,挺好的,就是想跟你说个事。我们《快乐大本营》明年想做个‘十年回忆杀’特别篇,算是节目开播这么多年的一个里程碑,想请砚辞来当重磅嘉宾。你跟他说,咱们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就重现当年他第一次来玩的‘谁是卧底’,再聊聊这几年的心路历程——观众们都盼着他呢,后台天天有留言问‘陆砚辞什么时候再来快本’。”
林舟看了陆砚辞一眼,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何老师,您也知道,砚辞现在调整了工作节奏,不太想参加综艺了,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何老师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真诚,甚至有点感慨,“正因为知道,才想请他来。这不是单纯的曝光,是想给观众、也给砚辞自己,一个跟过去好好告别的机会。你还记得吗?他第一次上快本的时候,还是个有点紧张的新人,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了两圈,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忘词了,是我跟他说‘紧张就对了,说明你在乎观众’。现在他都成了行业里的标杆了,多好的回忆啊——咱们一起把这段回忆好好收个尾,不好吗?”
挂了电话,林舟走回书桌前,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些,指尖在平板边缘蹭来蹭去:“是何老师的电话,《快乐大本营》明年的‘十年回忆杀’特别篇,想请你当重磅嘉宾。”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几分郑重,“砚辞,你得知道,这跟其他邀约不一样。你宣布调整节奏、近乎隐退快一年了,这是第一次回归综艺舞台,而且还是《快本》这个国民级平台——从80后到00后,几乎没人没看过快本,当年你第一次去的时候,多少人把你当‘理想型学长’?这次回去,话题度、关注度肯定会瞬间引爆,热搜都得占满,甚至可能会影响后续的行业风向。”
他看着陆砚辞,等着他的反应——一边是充满生活温度的山村音乐会,是能让他留在云栖村、贴近烟火气的选择;一边是国民级的综艺舞台,是承载了青春回忆、却可能打破当前宁静的邀约。一边是初心,一边是情怀与流量,这选择似乎并不容易,连林舟自己都在心里替他纠结:既想让他去赴何老师的约,又怕他被喧嚣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