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三一门的演武场已浸在一片温润的晨光里。竹叶上的露珠顺着叶脉滚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探哨组的弟子们在竹林间练“剃”,脚步声轻得像风吹落叶,只留下一道道残影;锋刃组的弟子们列着队练掌,掌风扫过空气,带着整齐的“呼呼”声——整个演武场充满了鲜活的朝气,连往日里萧瑟的秋风,都像是温柔了几分。
阿明刚练完一轮“见闻色”基础感知,正靠在竹边擦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竹林旁走过。那是罗恩,手里拿着一卷《逆生三重新解》的初稿,脚步轻缓地走向传功阁,晨光落在他的衣摆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先生早安!”阿明下意识地站直身体,躬身行礼,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圣师早安!”
这一声“圣师”,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周围的弟子都停住了动作。练掌的弟子放下手,练身法的弟子停下脚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阿明身上,带着惊讶与茫然——以往大家都称呼罗恩为“罗恩先生”,或是更显敬重的“客卿先生”,“圣师”二字,在三一门的历史里,只有开创逆生三重、奠定门派根基的初代祖师,才配得上这个称呼。它不仅是“尊敬”,更是对“传道授业、引领方向、拯救门派于危难”者的最高赞誉。
阿明自己也愣住了,脸颊“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摆着:“对、对不起先生!我……我喊错了!”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罗恩觉得他冒犯了祖师,或是对这个称呼不满。
可罗恩却只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阿明温和地笑了笑,轻轻点头:“早安。刚才的‘见闻色’感知练得很专注,继续努力,下次试着感知更远些的动静。”说完,他便提着初稿,继续走向传功阁,没有纠正,也没有丝毫不悦,仿佛“圣师”这个称呼,本就该如此自然。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越来越亮,可“圣师”这两个字,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弟子们的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当天下午,锋刃组的小弟子阿宇练“归元掌”时,总在“沉岳式”卡壳,掌力按下去时总偏斜,急得他抓耳挠腮。旁边的师兄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要是圣师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看出你哪里错了——上次阿明练身法,圣师只说了一句‘脚再轻些’,阿明就开窍了。”
阿宇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要好好练,等圣师有空,我去请教他!”
傍晚时分,弟子们排队去生命泉眼取水,看着潭里泛着金光的泉水,辅元组的阿雪忍不住感叹:“这泉水真是圣师为我们造的奇迹!以前我练气总觉得丹田空,喝了这泉水,现在练一个时辰都不觉得累,连皮肤都变好了呢!”
旁边的弟子们纷纷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上次练‘纸绘’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用泉水洗了洗,第二天就结痂了!”“圣师不仅造了泉水,还教厨房做药膳,上次我练掌累得吃不下饭,喝了茯苓山药汤,一下子就有胃口了!”
膳堂里的晚饭时间,更是成了弟子们聊“圣师”的专场。大家捧着碗,一边喝着药膳汤,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听说圣师在传功阁写了六试的练法,探哨组的师兄练了‘剃’,现在能在树上跑了!”“我还听说,圣师能同时给好几位长老疗伤,用那个会发光的空间,可神奇了!”“等我练好了基础,我也要去请教圣师练霸气!”
这些细碎的议论,很快就传到了左若童的耳朵里。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觉得这个称呼,比任何头衔都更配得上罗恩——罗恩为三一门筑防御、造泉眼、改功法、育弟子,救门派于低谷,引众人向正道,这不就是“圣师”该有的模样吗?
三日后,三一门召开全门大会,商议扩展新功法试验范围。所有弟子与长老都聚集在演武场,左若童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朝气蓬勃的众人,最后落在罗恩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走下高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对着罗恩郑重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真诚:“多谢圣师为三一门所做的一切——护山门、兴传承、育弟子,左若童代表三一门全门上下,感激不尽!”
这一声“圣师”,如同惊雷般在演武场炸开,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长老们纷纷效仿,对着罗恩躬身:“多谢圣师!”弟子们更是激动地举起手,齐声喊道:“圣师!圣师!”
从那天起,“圣师”的称呼彻底在三一门扎了根。长老们在公开场合提起罗恩,必称“圣师”;弟子们见到罗恩,无论在练拳、取水还是吃饭,都会停下动作,恭敬地躬身喊“圣师”;甚至后山的灵兽,见了罗恩都会主动凑过来,像是也认得了这位“圣师”。
有一次,陆瑾带着几名刚入门的小弟子练“归元掌”。小弟子阿小练“归元一击”时,总把掌力用得太满,导致收势时踉跄,练得胳膊都红了,委屈得眼圈泛红。陆瑾也没找到症结,便带着阿小去听竹院请教罗恩。
罗恩正在石凳上整理《逆生三重新解》的批注,见他们来,便放下笔,耐心地看阿小练了一遍掌。“你不是掌力太满,是收势时少了‘余劲’。”罗恩轻轻拿起阿小的手,引导她感受掌心的“劳宫穴”,“出掌时,留一丝炁息在劳宫穴,收势时用这丝炁息‘牵’住掌力,就不会踉跄了——这也是六试里‘铁块’的基础,练好了控力,掌法自然稳了。”
阿小按照指点练了几遍,果然不再踉跄,掌力也变得稳了许多。她兴奋地抱住陆瑾的胳膊:“大师兄!我会了!圣师好厉害!”
陆瑾摸了摸阿小的头,认真地说:“圣师当然厉害。他不仅教我们练掌、练六试、练霸气,还为我们造了能疗伤的泉水,筑了能护山门的空间阵域,定了能让大家都进步的分组规划。以前三一门很沉闷,弟子们练拳都怕受伤,现在大家都敢练、愿意练,门派越来越有生气——圣师就像黑暗里的光,把我们引向正确的路,所以我们都叫他‘圣师’。”
阿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罗恩的背影,小声说:“我以后也要好好练,不让圣师失望。”
夕阳西下,听竹院的竹叶被染成了金色。罗恩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演武场里继续练掌的弟子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从未想过要什么“头衔”,可“圣师”这个称呼,却比任何赞誉都更让他觉得温暖——它不是靠武力威慑,也不是靠权力强求,而是靠日复一日的付出,靠对每一位弟子的耐心指点,靠为三一门带来的每一份希望,一点点刻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这个称呼,是三一门弟子心中最崇高的敬意,是罗恩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最深刻、也最温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