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结晶的归属尘埃落定,密室中因宝物觊觎而起的暗流悄然平息,可那份浸透骨髓的肃穆,却并未随之一同消散。反而随着两道如同寒星般锐利的目光缓缓转动,骤然凝聚成一股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封闭空间。
罗恩与张静清天师的视线,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牵引,几乎在同一刹那,精准地锁定了密室最幽暗的角落——那里蜷缩着一群面色惨白如纸、身形如同秋风中枯叶般瑟缩的身影,正是药仙会的残余成员。
此时的他们,早已没了半个时辰前投放“腐魂瘴”时的嚣张跋扈,更没了以毒操控他人时的狠戾猖狂。曾经在眼底燃烧的贪婪与嗜血,此刻尽数被浓得化不开的恐惧所吞噬,如同被暴雨浇灭的野火,只剩下瑟瑟发抖的灰烬。他们紧紧挤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下,背脊死死贴着粗糙的石面,仿佛想将自己融入阴影之中,祈祷着能被这两位掌控他们生死的存在彻底遗忘。
有人死死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牙齿深陷进干裂的皮肉,渗出的血丝混着冷汗滑落,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能从石缝里看出一条逃生之路;有人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响,在寂静的密室中格外刺耳,裤脚早已被吓出的冷汗浸湿,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几人眼神闪烁不定,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密室的入口与罗恩、张静清的站位,似乎还在做着“趁乱逃脱”的白日梦——可当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罗恩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或是张静清那双燃着怒火的厉眼相撞时,便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瞬间浑身僵硬,脑袋“嗡”的一声,连呼吸都险些停滞,再也不敢有半分异动。
“药仙会!”
张静清天师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如同从千年冰窖中传出,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更裹挟着压抑了许久的滔天怒意,如同惊雷般在密室中炸响:“尔等邪门歪道,世代以阴邪之法炼制剧毒,专挑无辜生灵为试药之材,上至山野村夫,下至襁褓婴孩,凡落入尔等手中者,无一人能得善终!数年来,尔等荼毒天下,残害生灵无数,双手早已沾满了血腥!今日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在秦岭遗迹这等众目睽睽之地,对我等正道修士与各路异人大开杀戒,若非罗恩先生以生命之力逆天相救,此刻我等早已沦为尔等剧毒之下的亡魂,险些酿成一场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的大祸!此等滔天罪孽,罄竹难书,留你们这群祸乱苍生的毒瘤,何用?!”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静清周身骤然有淡紫色的雷炁勃然迸发!那雷炁如同一条条灵动的小龙,在他周身盘旋游走,鳞片分明,龙须飘动,每一次蜿蜒都发出细微却充满毁灭性的“噼啪”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雷炁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仿佛骤降数度,石壁上凝结的水珠甚至隐隐有结冰的迹象。药仙会的成员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心理防线本就脆弱的,直接“噗通”一声瘫软在地,裤脚湿透一片,嘴里无意识地发出“饶命”的呻吟,彻底没了半分反抗的念头。
就在张静清的雷炁凝聚到极致,即将一掌拍向为首那名药仙会头目时,罗恩平静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珠,缓缓落在众人耳中,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天师稍安。”
张静清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罗恩,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罗恩迎着他的目光,神色依旧淡然,语气却透着一种通透而周全的考量:“此辈虽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直接诛杀,反倒便宜了他们——一死了之,如何能偿还他们欠下的累累血债?不若废去他们的修为,断其作恶的根基,让他们从高高在上的异人,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余下的罪责,交由能管此事的正道机构,按律查清他们过往的罪行,公开处置,方能告慰那些枉死的生灵,也显我正道法度的公允与威严。”
这番话没有丝毫波澜,却字字珠玑,道尽了其中的深意——诛杀固然能解一时之恨,却无法让药仙会的罪行公之于众,更无法对其他潜藏的邪道势力形成足够的震慑;而废去修为、公开问罪,既能让这些恶人亲身体验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痛苦,以余生偿还罪孽,也能向整个异人界昭示“邪不压正”的铁律,远比一杀了之更有意义。
张静清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涌起浓浓的赞许。他对着罗恩郑重其事地拱手一礼,语气带着几分敬佩与歉然:“先生所言极是,是贫道一时怒火攻心,思虑不周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然心有灵犀般同时出手!
张静清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掠向药仙会成员,他的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道袍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双手成掌,掌心之中的淡紫色阳雷愈发浓郁,如同燃烧的火焰,光芒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他出手极快,却又精准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一般,每一掌都不偏不倚地拍在一名药仙会成员的气海丹田之上——那是修士储存灵力、凝聚修为的根本所在。
“嘭!嘭!嘭!”
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如同鼓点般密集响起,每一掌落下,便有一道刺眼的金光从那名成员的丹田处炸开,如同破碎的琉璃四散飞溅。紧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啊——!”阳雷之力如同最霸道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们丹田内凝聚多年的灵力气旋,震碎了他们苦修数十载的修为根基,原本如同聚宝盆般的气海,此刻如同被巨石砸烂的陶罐,彻底失去了储存灵力的能力,只余下一片荒芜的“废墟”。
而罗恩则始终站在原地未动,衣摆轻垂,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幅与己无关的画卷。他只是指尖微微一动,一道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空间之力,如同最锋利的绣花针,悄无声息地穿透空气,精准地侵入每一名药仙会成员的经脉关键节点——那是灵力流转的“枢纽”,如同江河的闸口。这空间之力看似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割裂之力,如同无形的刀刃,瞬间切断了他们经脉中灵力流转的通路,将那些早已成型、如同蛛网般密布的修行根基,彻底瓦解成齑粉。
若是说张静清的阳雷是“刚猛破敌”,以雷霆之势摧毁根本;那罗恩的空间之力便是“精妙断根”,以无声之威瓦解脉络。一刚一柔,一明一暗,却同样致命,不过瞬息之间,便让药仙会的所有成员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啊——!我的修为!我的灵力!”
“不!不要!我的丹田!我苦修三十年的根基啊!”
“饶命!求求二位仙师饶命!我再也不敢炼毒了!我愿归降正道,戴罪立功啊!”
凄厉的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在密室中疯狂回荡,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哀嚎。药仙会的成员们一个个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地抽搐着。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原本奔腾不息、如同江河般汹涌的灵力,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散,如同退潮的海水般一去不返;丹田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锤子在狠狠砸击,每一次疼痛都让他们眼前发黑;经脉更是如同被堵塞的河道,别说调动灵力,就连正常的气血流转都变得滞涩无比。
曾经引以为傲、让他们在凡人面前高高在上的修为,此刻荡然无存。他们从呼风唤雨的异人,彻底沦为了连寻常壮汉都不如的凡夫俗子。
有人不甘地挣扎着,试图调动残存的一丝灵力反抗,却只引得丹田处传来更剧烈的疼痛,一口乌黑的鲜血“噗”地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有人则像丢了魂一般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冰冷的石面,指节发白,涕泪横流,一边哭一边咒骂自己当初入了药仙会,既为失去的修为痛哭,也为即将面临的未知惩罚恐惧;还有人眼神空洞,双目失神地望着密室顶端的黑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行尸走肉——显然,他们无法接受这从云端跌落泥潭的巨大落差,精神已然濒临崩溃。
看着眼前这一群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的药仙会残党,张静清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龙虎山符文的传讯玉符,那玉符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繁复的云雷纹,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他指尖灵力注入,玉符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玉符表面流转跳跃。
他以龙虎山独有的秘法,向附近活动的“江湖小栈”成员传递了消息——这“江湖小栈”并非寻常的客栈,而是由龙虎山、武当、少林等各大名门正派联合组建的正道执法机构,专门负责处理异人界的邪祟之事与不法之徒。栈内成员皆是各派精心挑选的精英,不仅实力强横,更熟悉异人界的律法章程,有着一套完善的抓捕、审讯、处置流程,是异人界公认的“正道法庭”。
做完这一切,张静清才收起玉符,对着罗恩恭敬地拱手道:“先生,江湖小栈的人最快半个时辰便会抵达此处。这些药仙会残党,便交由他们带回总栈,逐一查清他们过往的罪行,公开审讯处置,定能给天下苍生一个满意的交代,告慰那些被他们残害的无辜生灵。”
罗恩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些哀嚎不止、丑态百出的药仙会成员,神色依旧无波,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对他而言,这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种恶因,得恶果,他们今日的下场,皆是昔日作恶多端、残害生灵的必然报应,不值得半分同情。
随着药仙会成员修为尽失、沦为阶下囚,这个曾经在异人界暗中兴风作浪、以邪毒害人无数的邪道门派,也彻底走向了穷途末路。从今往后,异人界将再无“药仙会”的立足之地,他们的门派名号,将随着成员的覆灭而彻底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而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将随着江湖小栈的公开处置,传遍整个异人界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一道警示后人的血色烙印——告诫所有异修,莫要为了力量而堕入邪道,否则,必将落得身败名裂、修为尽失的凄惨下场。
密室中的气氛,终于彻底缓和下来。那份冰冷刺骨的威压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与释然。众人看着地上狼狈不堪、哀嚎不止的药仙会残党,再看向眼前从容而立、气度不凡的罗恩与张静清,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站在正道的对立面,更庆幸自己能被罗恩先生从鬼门关拉回。同时,那份对正道的敬畏,对罗恩“生命主宰”身份的尊崇,也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愈发根深蒂固。
这场因药仙会投毒而起、险些让众人葬身秦岭遗迹的危机,终于在罗恩的逆天生命之力与张静清的正道雷霆手段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属于罗恩的传奇,却才刚刚在异人界的天空,拉开最璀璨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