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炉裂母魂归
西漠的界域裂缝泛着腐臭的绿光。陈刚攥着守枢人玉镯站在裂缝边缘,玉镯的光与裂缝里的血藤母根产生剧烈共鸣,根须扭动的声响像无数孩童在哭泣。青牛的蹄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坑底渗出的地脉水泛着金光,映出裂缝深处的景象:座巨大的黑铁炉悬在半空中,炉壁上的血藤纹正往炉里输送黑气,炉口的铁链上,锁着道熟悉的蓝布衫身影——是母亲的魂魄!
“炼魂炉的火快灭了。”柳乘风背着药篓从裂缝里钻出来,药锄上沾着墨绿色的汁液,“蚀骨宗的大长老在用母根的精气续命,炉里的魂魄养料快耗尽了,再晚一步,你娘的魂魄就会被彻底炼化!”
他递来个陶罐,里面装着百草盟特制的“醒魂散”,药香里混着星壤境的星禾气:“这药能暂时护住魂魄不散,但要彻底救出你娘,得先砍断炉壁上的血藤主脉——那是大长老与炼魂炉的连接枢纽。”
陈刚往青铜锄上洒了把记忆田的黑土,土与血契红光融合,锄刃突然射出丈许长的光刃。青牛驮着他冲进裂缝,沿途的血藤残根被光刃斩断,断口处冒出白烟,露出里面蜷缩的孩童指骨——是被当作“养料”的地脉灵童遗骸。天机轮在口袋里剧烈震动,轮盘上的龙形轨迹与母亲魂魄的气息相连,像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往炼魂炉飞去。
炉壁下的平台上,穿紫袍的大长老正用骨勺往炉里舀血藤母根的汁液。他的兜帽被气流掀开,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左额上有块月牙形的疤——与陈家族谱里记载的三百年前血藤派叛徒的标记完全吻合!
“陈刚?来得正好。”大长老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骨勺指向炼魂炉里的母亲,“你娘的魂魄真耐炼,三百年了还没散,正好用她的地脉亲和性当钥匙,打开地脉之心的封印。”
母亲的魂魄在炉里痛苦地蜷缩,蓝布衫早已被黑气腐蚀得破烂,却死死护着胸口的天机轮碎片,碎片上的血纹与陈刚手里的轮盘产生共鸣,让炼魂炉剧烈震动,炉壁上的血藤主脉发出“咯吱”的声响。
“娘!”陈刚的光刃劈向血藤主脉,却被层无形的护罩弹开。大长老狂笑起来,骨勺往主脉上一点,主脉突然暴涨,像条巨蟒缠向陈刚:“这是用百个地脉灵童的精血凝成的‘护脉罩’,凭你这点血契之力,还想破?”
护罩上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脸,他们的哭声化作无形的利刃刺向陈刚,让他想起前世青牛村失踪的孩童,想起陈兰丢失的乳牙,想起那些被当作“养料”的无辜生命。天机轮的光轨突然黯淡,轮盘上的“生门”二字开始模糊——是孩童的怨念在削弱他的力量!
“他们不是在恨你!”柳乘风的药锄掷向护罩,药汁在罩上炸开,露出孩童们眼底的哀求,“他们是在求你救他们!用记忆田的地脉气回应他们,让他们知道你在为他们复仇!”
陈刚突然将守枢人玉镯按在护罩上,玉镯的金光与记忆田的地脉气融合,在罩上织成张巨大的网。网眼处的龙谷稻虚影轻轻摇曳,孩童们的哭声渐渐平息,怨念化作淡金色的光粒,融入陈刚的光刃——那是地脉灵童的力量,在助他破局!
“不可能!”大长老的骨勺剧烈颤抖,护罩在金光与光粒的冲击下寸寸碎裂,血藤主脉暴露在空气中,藤节处的孩童骸骨纷纷脱落,化作光雨落在陈刚肩头,“我的母根……我的精气……”
光刃落下,血藤主脉被拦腰斩断,炼魂炉发出震天的轰鸣,炉壁上的血藤纹迅速枯萎,炉口的铁链“哗啦”作响,开始崩裂。母亲的魂魄顺着光刃的轨迹飘过来,蓝布衫虽破,眼神却依旧温柔,她伸出虚幻的手,轻轻抚过陈刚的脸颊,像在擦去他的泪水。
“仓儿长大了。”母亲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回响,指尖的天机轮碎片与陈刚手里的轮盘贴合,发出刺目的光,“娘没骗你,这轮盘能护地脉,更能护你……”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传来大长老的怒吼。他的身体正被血藤母根反噬,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蛇:“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们母子陪葬!地脉之心的封印,今天必须开!”
他扑向炼魂炉的残骸,用最后的力气将骨勺插进炉底的暗格——那里藏着蚀骨宗的“开脉令”,令上的白骨藤纹路亮起,整个界域裂缝开始剧烈震动,地脉之心的入口在裂缝深处显现,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嘴。
“他想引爆地脉之心!”凯带着龙族的人从裂缝外冲进来,龙息喷向大长老,却被血藤母根的黑气挡住,“这心一旦炸开,万域的地脉都会崩塌,所有稻种都会枯死!”
陈刚将母亲的魂魄护在身后,天机轮与玉镯的光融合,在身前织成道金红双色的光盾。母亲的魂魄突然挣脱他的保护,飘向地脉之心的入口,蓝布衫在风中舒展,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融入入口的边缘——她要用自己最后的魂魄之力,暂时封印地脉之心!
“娘!不要!”陈刚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虚无的光粒。
母亲的声音在裂缝中回荡:“仓儿,记住,地脉的根,从来不在秘宝里,在人心,在你手里的锄头里……”
光粒融入入口的瞬间,地脉之心的震动突然平息,入口慢慢闭合,只留下道淡淡的光痕。大长老在绝望中被血藤母根吞噬,化作堆黑灰,被界域裂缝的罡风吹散。
陈刚跪在地上,掌心的天机轮碎片与轮盘彻底融合,轮盘上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脸,笑脸慢慢淡去,化作“守护”二字。柳乘风将醒魂散撒在他周围,药香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你娘没消失,她的魂魄融入了地脉,以后每片稻叶的沙沙声,都是她在跟你说话。”
青牛用头蹭了蹭他的后背,牛角上的地脉草沾着母亲魂魄化作的光粒,草叶上开出朵小小的白花。陈兰从裂缝外跑进来,手里捧着片龙谷稻的新叶,叶上的地脉纹泛着金光:“哥,你看,记忆田的稻子感应到了,它们在给娘送行……”
陈刚站起身,握紧青铜锄,天机轮的光轨重新变得清晰,轮盘上的轨迹延伸向万域的每个角落,像在说:
母亲的牺牲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农家子的逆天仙途,从来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些用生命换来的安宁,守护那些埋在土里的根脉,守护那些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稻苗。
他转身走出界域裂缝,青牛跟在身后,蹄子踏过的地方,血藤残根上长出细小的绿芽,是被母亲魂魄滋养的新生命。裂缝外的阳光正好,照亮记忆田的方向,那里的龙谷稻正朝着天空生长,谷穗上的光粒,像母亲温柔的目光,永远注视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