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极轻地摩挲了一下五月头顶细软的绒毛。
秦韵侧头看着他。
钱希神情专注而温和地逗弄着五月，冷硬的轮廓被灯光柔化，让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蹲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五月偶尔发出的咕噜声和细微的舔毛声。
过了一会儿，五月似乎玩累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重新蜷回垫子上，闭上了眼睛。
钱希这才站起身，动作很轻，怕惊扰了睡意渐浓的小猫。
秦韵也跟着站起来。
“它睡得很香”
他低声说，目光从五月身上移开，落在秦韵脸上。
“嗯，”
秦韵点点头，“它今天适应得很快”
钱希的视线不经意般扫过她一直微蜷着的左手，忽然开口。
“创口贴，该换了吧”
秦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藏起手。
“啊？不用……”
“沾了水，又碰了猫，容易感染”
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却并不显得强硬。
“药箱在哪里？”
秦韵看着他的眼神，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柜子，“最下面那层”
钱希走过去，拿出小药箱，打开，熟练地找出新的防水创口贴和一小瓶碘伏棉签。
“手给我”
他回到她面前，声音低沉。
秦韵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伸出了左手。
食指上那块创口贴边缘确实已经有些卷翘磨损，还沾了点水渍。
钱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揭开旧的创口贴。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指尖尽量避免触碰到她的皮肤。
当那道不算深却明显的红痕暴露出来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
他用碘伏棉签仔细地、力道极轻地给伤口消毒，微凉的液体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秦韵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忍一下”
他立刻停住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
“没事”，秦韵摇摇头。
他这才继续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然后撕开新的防水创口贴，对准伤口，妥帖地贴好，用手指轻轻抚平边缘，确保完全覆盖密封。
他的指尖温热，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秦韵屏住呼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低头时额前碎发的阴影，以及他专注的、近在咫尺的呼吸。
“好了”
他松开手，将用过的棉签和废弃的创口贴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动作流畅自然。
“……谢谢”
秦韵看着手指上崭新妥帖的创口贴，低声道谢，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举手之劳”
钱希合上药箱，放回原处。
秦韵忽然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头，轻声问。
“对了，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钱希像是才记起这茬，目光重新聚焦到她身上，语气平和自然。
“是想跟你说，壶身晾干后，恐怕得麻烦你帮我完成上釉和烧制了”
他顿了顿，解释道，“明天一早需要去海城出差一趟，大概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秦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没问题，交给我就好，你需要什么效果，可以提前告诉我”
“你决定就好，”
钱希看着她，“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他唇角微扬，补充了一句，“反正，这是送给外婆的礼物，由秦老师全程‘保驾护航’，再合适不过”
他的话语自然，却让“保驾护航”这四个字带上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秦韵感觉耳根又有点热，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声应道。
“好，我会仔细做的”
“嗯，”
钱希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工作室还有事”
“路上小心”
秦韵送他到店门外。
钱希离开后，秦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风一吹门前的樱花树又飘洒起粉色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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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转身回店，一阵轻柔的春风吹过，门前的樱花树仿佛被再次唤醒，簌簌地摇落一片粉白色的花瓣，有几片沾在了她的发梢和肩头。
她正望着那缤纷出神，身后就传来了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偷笑声。
秦韵回过头，只见岁岁和小圆不知何时已凑到了门边，两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兴奋和打趣。
“店长～”
岁岁率先拖长了语调，学着钱希平时沉稳的腔调，却又忍不住破功笑出来。
“你和钱先生也太甜了吧！”
小圆也凑近，眼睛弯成了月牙，指着秦韵的头发和肩膀。
“店长，头上肩上都是‘樱花雨’哦！你是不是光顾着看背影，都没发现呀？”
秦韵被她们俩一唱一和说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伸手去拂落花瓣，强装镇定。
“你们两个……很闲吗？货点完了？架子擦好了？”
“报告店长，早就做完啦！”
岁岁笑嘻嘻地，根本不怕她这点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非常重要的‘店长幸福指数观测’项目！”
“没错没错！”
小圆猛点头，挽住岁岁的胳膊，两人一起用那种“我们都懂”的眼神看着秦韵。
“钱先生刚才真的好细心哦，还给我们带了咖啡，好喝、爱喝！”
“钱先生看店长的眼神！”
岁岁双手捧心，夸张地演绎，“嗷呜，恨不得吃了你”
“哎呀你们别瞎说！”
秦韵终于忍不住，耳根红透，伸手作势要轻轻拍打她们。
“你们两个少看点小说和偶像剧吧”
“哦～”
小圆灵活地躲开，眨眨眼，
“那店长你的脸为什么红得像我们新进的那批红釉小碗呀？”
“是因为太阳晒的！”
秦韵嘴硬，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苍白无力。
岁岁和小圆对视一眼，一起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洒落在春风里。
“好好好，是太阳晒的！”
岁岁从善如流地点头，眼神却依旧狡黠。
“那请问被太阳晒得脸红的店长，钱先生下次什么时候来‘视察’我们的工作呀？我们好提前准备一下，比如把地方腾出来什么的……”
秦韵被她们闹得哭笑不得，心底那点因离别而起的细微怅惘，也被这活泼温暖的氛围冲散了。
她最后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带着点羞恼地推着她们往店里走。
“快去干活！再胡说八道，这个月的奖金可就……”
“知道啦知道啦！”
两个女孩笑嘻嘻地躲开。
风铃轻轻晃动，樱花依旧缓缓飘落。
秦韵站在店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清脆笑声和打闹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