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胸针紧贴着肌肤，冰冷的金属逐渐被体温焐热，仿佛程煜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落在她身上。这枚胸针没有带来安抚，反而像一道无声的考题，逼问着林晓，在孤立无援的绝境中，她能走多远。
赵经理那边的暂时拖延，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林晓深知，贪婪和恐惧驱动下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到嘴边的肥肉。星轨资本更不是有耐心的猎手，一次受挫，只会让他们调整策略，寻找更致命的攻击角度。
果然，周总监带来的消息印证了她的预感。
“林总，我们监测到星轨资本控制的几家关联基金，正在大规模调集资金。同时，他们聘请了‘灰域调查’，那家业内以手段激进、擅长挖掘个人隐私着称的私人调查机构。”周总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灰域调查”……林晓听说过这个名字，专门为顶级资本服务，游走在法律边缘，专门处理那些“不方便”由官方出面的背景调查。赵经理提供的模糊线索，就像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坐标，接下来，便是专业的、无孔不入的挖掘。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拉开序幕。
林晓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可以应对商业竞争，可以处理内部斗争，但当最隐秘的私人领域即将被专业的力量野蛮入侵时，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她。Siren的舞台，“幽灵”的拳台，那些她用以维系自我、宣泄压力的秘密领地，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飞蛾胸针的棱角刺痛了她的掌心，让她混乱的思绪猛地清醒过来。
不能慌！程煜将这枚胸针送给她，绝不是为了看她惊慌失措。
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灰域”再厉害，也需要时间和切入点。赵经理是第一个突破口，但绝不是唯一一个。她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部署。
“周总监，”林晓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冷冽，“两件事。第一，启动我们之前准备的，关于星轨资本在海外几个项目上涉及违规操作的‘黑材料’，选择一家与我们没有明显关联但有影响力的国际媒体，‘匿名’透露出去。给他们找点事做，分散他们的精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查我的背景，我就先给你的海外业务泼点脏水。
“第二，”林晓的目光锐利起来，“关于赵经理。他之前负责市场部时，经手的几个大型活动项目，账目似乎并不完全清晰。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能够作为法律依据的审计报告，越快越好。”
她要双管齐下。外部施压，内部清算。赵经理不是想靠卖她的信息发财吗？她就先把他自己屁股底下的屎擦干净，让他自身难保！
“明白！”周总监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立刻转身去安排。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晓一人。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明明灭灭。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动用那些准备用来反制星轨的“黑材料”，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而对赵经理下手，则是彻底清除内部毒瘤的必要手段。
她感觉自己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走向一个更加冷酷、更加决绝的位置。这是程煜希望看到的吗？看到她被淬炼成和他一样，为达目的可以动用一切手段的“同类”？
就在这时，她放在内袋的那部老式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不同于来电或信息的提示音。那声音短促而奇特，像是某种特定频率的震动。
林晓心中一动，立刻取出手机。屏幕是暗的，没有任何未读信息。但她鬼使神差地，按照之前程煜留下的某种隐含提示，同时按下了侧面的某个按键和数字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浮现出一行短暂的、随即消失的代码。这代码她认得，是早期“影梭”教过她的一种应急通讯密语，意思是——“证据已清除，通道已误导。”
林晓的心脏猛地一跳！程煜！是程煜出手了！
他清除了什么证据？误导了什么通道？是指赵经理可能掌握的那些关于“幽灵”的模糊线索？还是指“灰域调查”可能找到的某些信息源？
她不得而知。但这短暂的信息，像一道精准射入黑暗的光束，瞬间照亮了她前路的某个角落，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
他不是完全放任不管。他在暗处，依旧掌控着局面，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她扫清了最致命的障碍。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被保护的庆幸，有被暗中扶持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独当一面，可最终，那个男人依旧在无形中牵动着所有的线。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幽光闪烁的飞蛾胸针。
或许，他清除证据，并非仅仅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保护他独一无二的“收藏品”，不被外人染指。
就在这时，周总监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兴奋。
“林总，刚刚收到消息，‘灰域调查’那边似乎遇到了技术故障，他们前期搜集的部分关于您的背景数据流意外丢失。同时，赵经理之前频繁联系的一个地下信息贩子，突然离开了本市，原因不明。”
林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程煜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知道了。”她平静地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另外，赵经理那边的审计报告，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初稿。”
“是！”
危机暂时缓解，但战争远未结束。星轨资本不会因为一次数据丢失就放弃，赵经理也还在垂死挣扎。
但此刻，林晓的心境已经不同。她不再是独自奋战。程煜这枚隐藏在最深处的“暗棋”，已经与她联动。
她回到办公桌前，重新投入工作。飞蛾胸针在衣襟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只被线牵着的、却依旧努力振翅的飞蛾。
她知道，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成长到足以与那个男人并肩，甚至……有朝一日，能够真正挣脱那根无形的线。
第一百三十五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程煜清除的证据具体是什么？“灰域调查”会否卷土重来？林晓对赵经理的审计能否找到致命把柄？星轨资本在海外受挫后，会如何调整对瑞科的攻击策略？暗棋联动，暂时化解危机，但棋盘上的博弈，愈发凶险。林晓与程煜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将如何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