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体温、交缠的呼吸。一切都变得迷糊而炽热。
等沃尔夫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床上了。腰以下的部位特别酸，不用看都知道那里遭受了什么罪。
他记得昨晚，两人其实喝得都差不多醉。由于伊戈尔是俄罗斯人，本来就比较会喝酒。但沃尔夫的酒量也差不到哪去，和他五五开。
那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他就有些想不起来了。
算了，费那么大功夫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被上的干什么。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百叶窗洒进浴室，水汽氤氲，镜子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沃尔夫站在洗手台前，嘴里含着牙刷，薄荷味的泡沫在唇边堆起一小圈。
就连他手上都有抓痕，他半眯着眼睛，显然是没有完全清醒。但都已经是大中午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玻璃门被蒸汽模糊，只能隐约看见里面修长的身影。伊戈尔正在冲澡。
沃尔夫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刚准备擦脸，就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沃尔夫。”伊戈尔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嗯？”沃尔夫懒懒地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擦脸。
“帮我拿条毛巾。”
沃尔夫没有多想，走去衣柜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他走向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玻璃门，“开门。”
门内传来一阵轻笑，接着玻璃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温热的水汽瞬间涌了出来，夹杂着沐浴露的淡香。沃尔夫伸手将毛巾递了进去。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扣住。
“——？！”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伊戈尔拽进去亲了个天昏地暗。
他的后背撞在湿漉漉的瓷砖墙上，冰凉的水珠顺着脊背滑下去，激得他浑身一颤。但更让他身体颤抖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正咬着他嘴唇的这个人。
薄荷味的牙膏与对方的口腔混杂在一起。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样，沃尔夫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掌心触碰到的是湿漉漉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温热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伊戈尔的手指扣着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你，在…..”沃尔夫含糊地挤出两个字，呼吸被搅得凌乱不堪。
伊戈尔退了出来。
“…大清早的你干什么？”沃尔夫的嘴唇被亲得发红，甚至有些微微发麻。
“想亲就亲了，我还要什么理由。”伊戈尔凑近道，“而且，现在也不早了。”
沃尔夫无言以对，只能瞪了他一眼。
伊戈尔低头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舍得放开他，随手扯过毛巾擦了擦头发。
“衣服湿了。”他瞥了眼沃尔夫紧贴在身上的t恤，这很显然是他才刚换不到五分钟的衣服。
“要不要一起洗？”
“不要。”
“不要也不行，穿湿衣服到时候感冒了怎么办？”
“那也得看看是哪个混蛋把我弄成那样的。”
伊戈尔看着他的眼睛，“当然是我这个混蛋。”
这种惬意的日子，过去了快一个月。像是要在那度过冬天一样。在白天，两人有时候一起去冲浪、潜水、还是站在酒店里看风景。
到了晚上，不是伊戈尔拉着沃尔夫做就是伊戈尔撒娇让沃尔夫陪他做。有时候是两人折腾到凌晨几点才入睡，有时候就只是挨在一起。
床上、浴室、书桌，还是沙发，都有他们的痕迹。但不是那种无休止的做，伊戈尔也也会收敛，毕竟他们是来度假的，当然得留点力气玩。至于为什么在浴室，又很大部分都是沃尔夫洗到一半，伊戈尔硬闯进来。他也反抗过那么几次，后面就慢慢放弃了。
说了也没用。
这是沃尔夫过得最悠闲的一个月，也是最放松的一个月。但他有时会靠在栏杆边上，看着面前的大海陷入沉思。
…自己真的适合过这样的生活吗？
他无数次都在自我怀疑之中。他这些年过的那些日子，对于他来说，都是孤身一人，又或者是危机重重。现在的日子，虽然安宁，但他不敢将自己完全陷进去。
每当自己想要真正得到这种生活的时候，老天都会给他当头一棒。那种心惊胆战、孤独寂寞的日子过得久了。
也没有像这一个月一样过得这么安心了。
白天的欢呼，到了夜晚他就会沉寂下去。很安静，很悠闲，但自己真的适合过这样悠闲的生活吗？
塔希提的夜晚，海风都变得格外轻柔。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太安逸，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习惯了枕戈待旦，习惯了在下个转角可能出现的危险，习惯了在睡梦中也要保持一丝警觉。现在却能这么放下所有戒备，在伊戈尔的怀里入眠。
他连身体记住了硝烟的味道，但在这里，那些本能正在被阳光一点点消磨，软化。
这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慌”。
这种安宁，会不会在某个瞬间被轻易击碎？他就像一件常年被用于征战的凶器，连他自己都怀疑，那锋利的刀刃是否还在。
每当这个时候，伊戈尔都会凑上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
沃尔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依赖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个怀抱，比任何武器都要让人感到安心。
和这个男人度过的每一天，无论是在哪，只要有他，生活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回了德国。两人维持这种关系，已经过去半年多。沃尔夫也表现出那莫名的恐慌，他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日子过得越安逸，他就越觉得恐慌。
感觉这种安逸会随时消失，他体会过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他也只是在半夜或者发呆的时候才会这么想，平常怎么过就怎么过，也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在某天，伊戈尔被唤走了。沃尔康斯基家族出了点状况，阿列克谢的身体状态很糟糕，召集所有子女一起前往圣彼得堡，伊戈尔也不例外。
“我先回去处理，别太想我。”伊戈尔临走前，朝他眨了眨眼睛。
沃尔夫站在门口说道，“你那边，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叫回去而已，可能是要死了还是怎么样。”
“嗯。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吧。”
“听到你的这句话，我肯定会保护好这具身体的。”伊戈尔咧嘴一笑，“毕竟，它可是和你最契合。”
沃尔夫轻轻一笑，“谁能揍得了你啊。好了，快走吧。”
刚想关上门，伊戈尔却突然回过头，在沃尔夫的唇上重重落下一吻。像是离别前的不舍。
“别太想我。”
说完这句话后，伊戈尔才真正离开了。
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温热，沃尔夫盯着面前已经被关上的大门，内心百感交集。
重新坐在沙发上，房间内一下子就空荡荡的。内心也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房子还是这个房子，但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
虽然伊戈尔之前中途也走过几次，但都没有超过两天就又回来了。这一次，他走了整整一个月。
似乎是比较久的一次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沃尔夫想过打电话问问他。可每当拿起手机的时候，他都会因为各种理由而关掉手机。沃尔康斯基家族的水太深了，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打扰吧。可能打过去之后，
身边没了伊戈尔的说话声，早上睡醒时也看不到身旁的侧脸，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身边空落落的，凉飕飕的。他翻来覆去好几次，却始终睡不着。被子盖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和。也还是跟以前那样自己一个人生活，但这次他怎么就会表现出这样的情况来呢？
他会下意识看向餐桌对面的椅子，有时候还会发呆。在走路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给身边腾出一个位置。等到他反应过来后，自己都愣住了。
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都是这半年来做出的肌肉记忆。
自己....难道真的习惯了身边有伊戈尔的存在吗？
在一个普通的早上，沃尔夫跟平常一样想把家里收拾一下。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
沃尔夫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来电，想了想，还是选择接通了。
“喂？”
对方没有说话，沃尔夫又试着重复了两声，后面还是没有回应。就当沃尔夫以为这只是个骚扰电话的时候，对方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
“你？”
“哈哈哈，想我了吗？”
沃尔夫的嘴角莫名勾起了一个弧度。
电话里的人，正是一个月没见的伊戈尔。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骚扰电话挂断了。”
“没办法，我只是想先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你那边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你父亲.....”
“死了。”
沃尔夫愣了一下，“哦。”
沃尔夫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听到这个答案，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早就查过阿列克谢患有严重的心脏疾病，更何况年纪都那么大了，所剩时日不多倒也实属正常。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我就当他已经死了。”
....所以，是还没有死？被他当做已经死了。沃尔夫没再过问这个问题，而是道，“如果他出事了，你们是不是应该会有一个继承人竞选？”
像沃尔康斯基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死了，自然也得让自己的孩子来继承这个位置。早听说过他们会让最大的那个孩子来继承，但有的也会让能力最强的孩子。沃尔夫则是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有很多家族基本都是这个选择，除非最大的那个孩子死了还是脑子有病。
“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被管教被束缚的感觉从来就不是我该有的东西。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和我没关系。我拿我自己该得的东西就行了，其余随他们怎么折腾。”
觉得还挺意外。谁不想要成为权力、财力、地位如此高的沃尔康斯基家族的掌权人？可也要有所顾虑，沃尔康斯基家族的水很深，人情世故还是什么东西都要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能出现差错。像伊戈尔这么一个疯狂的人，似乎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冷静自持的掌权人，更别说，沃尔康斯基家族有多在意他们的名声了。
“那你还挺随性。”
“我向来都这样。”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露出的那一脸傲慢，“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沃尔夫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打算做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我需要你。”
沃尔夫敲击桌面的手顿了下，“你需要我什么？”
“陪我来俄罗斯一趟。”
听到这个请求，沃尔夫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也不是犹豫，而是毫不犹豫地应允了！这种不经过大脑的决定，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自己在思考问题这方面原来变得这么随心所欲了。沃尔夫自我感叹道。
但只要想到对方是伊戈尔，他就觉得，无所谓了。谁让自己之前欠他的呢，现在也该还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
“我一个月没见你了。要是再不见到你的话我怕我要的失心疯。”
“说点正经的。”
伊戈尔哈哈一笑，“等你来了我再告诉你。”
“你愿意陪我吗？”
“........”
“什么时候去？”
伊戈尔听到他的回答，笑得更开心了，“我的私人飞机，今天下午一点就到慕尼黑。”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亲自去接你。”
“知道了，你继续忙吧。”
挂断电话之后，伊戈尔的脸色也从晴转阴。身边站着的人都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边等候他的指令，谁也不想得罪他。但他们又有些好奇，刚才他是在和谁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过来。”
伊戈尔的声音冷冷传来。
那些人见状，立马就唯唯诺诺地跟了过去。伊戈尔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你去告诉他。”
“这口肉，我一定会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