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真老实,不高兴的又是你……”周宇的声音从颈窝传来,带着点笃定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搔得陈嘉脖子发痒。
“我哪……”陈嘉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有,确实有。
他知道周宇如果故意跟他保持距离,他估计要崩。
他也知道自己拧巴,明明心里稀罕得紧,嘴上偏要硬邦邦的;
明明就想靠得再近些,偏要装出不自在的样子。
他也尽量学着坦诚,学着别总把心思藏在壳子里,但结果就是……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被周宇戳穿了心思,连反驳的底气都没了。
陈嘉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身后靠了靠,把重量更多地压在周宇身上。
周宇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带着点得意。
他收紧手臂,在陈嘉耳边蹭了蹭:“承认了?”
“承认什么?”陈嘉死鸭子嘴硬。
“哦~”周宇拖长音,然后问:“那我松开了……”
“不行!”
“那我再抱紧点?”
陈嘉没应声,算是默认。
陈嘉闭上眼睛,闻着周宇身上的味道,他突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一个是他的外在性格偏向保守,另一个是遵从内心的驱使在反复试探周宇……
陈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也想像周宇一样坦坦荡荡的说喜欢,表达爱意……
但理智在面对人的各种糟糕欲望时其实很无力。
“要糊了。”周宇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烤炉上,原本滋滋冒油的肉串边缘已经焦黑,带着点糊味飘过来。
陈嘉睁开眼,赶紧捏着烤签给肉串翻了个面。
“周宇,你要是总这样……”话到嘴边又顿住,他看着肉串上滋滋渗出的油珠,忽然没了说下去的力气。
他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只有一半的勇气,之前准备了那么久的表白是这样,拒绝周宇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就连说点心里话都这样……
实在是……令人作呕。
“哪样?”周宇凑过来追问。
“没什么。”陈嘉别开脸,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烟。
他想说你总这样看穿他的心思,总这样带着点纵容地逗他,总这样让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害怕失去……这些话太矫情,他说不出口。
“干嘛不说?”周宇不依不饶,干脆蹲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吊人胃口啊?”
“不想说了。”陈嘉避开他的视线,假装专心盯着烤串。
“不行,”周宇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你把话说完,我最讨厌说一半留一半了……”
陈嘉被他问得心头一紧,那点梗在喉咙口的别扭忽然就泄了气。
好吧,别扭在恐惧面前一无是处。
他比起那点说出口的羞耻,更怕周宇因此觉得被敷衍,更怕自己这点藏着掖着的心思惹他厌烦。
明明知道周宇是在耍赖,不是真的生气,可胸腔里那点莫名的慌还是压不住,情绪像脱缰的马,不受控制地往坏处跑。
他觉得自己像站在沼泽地边缘,身后就是岸,只要往后退一步,就能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回到平时那副还算体面的样子。
但是……
他就是想沉沦下去。
想放任自己依赖这份温暖,想把那些藏在“克制”底下的渴望都摊开,想让周宇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有多在意,有多怕失去,有多贪心。
他回头看进周宇眼里,那里映着炭火的光,也映着他的影子。
“没什么。”他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了些,“就是……总这样,我怕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愣,脸颊跟着热起来。
周宇却笑了,眼睛亮得像揉进了星光:“那不是正好?我也没打算让你离开啊。”
他伸手,把陈嘉手里的烤签接过来放在一边,然后张开双臂,把人稳稳地圈进怀里:“赖上我,一辈子都别想跑。”
陈嘉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染上点暖意,刚才那点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像被山风吹散的烟,忽然就没了踪影。
可下一秒,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悄然漫上来……是贪婪。
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尝到了甜味,就想把整罐糖都抱在怀里。
他靠在周宇胸口,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更多。
要更多这样的拥抱,更多眼里只有他的注视,更多带着温度的触碰。
要周宇的时间、周宇的注意力、周宇所有的温柔和偏爱,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点缝隙都不能给别人留。
这念头带着点阴鸷,却又甜得让他发晕。
陈嘉转头把脸往周宇怀里埋得更深,像要在他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周宇没察觉到他心底的翻涌,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突然这么黏人。”他享受的很。
“没什么。”陈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挺好的,好到让他想把这瞬间变成永恒。
他闭着眼,任由那点贪婪在心底蔓延,像藤蔓缠上树,越收越紧。
只要能这样和周宇在一起,能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好像……什么都值得。
中道和志和堀越由美这两个人的事,对他的刺激真的是非常强了。
他们的结局就像是一块投进他心里的巨大石头,心湖被砸的水花四溅,暴露了他心贫瘠的石底也让暗潮开始涌动。
吃完烤肉,两人默契地分工收拾,炭火被浇灭,垃圾装袋收进背包,又借着营地灯的光简单洗漱了一番,便钻进了并排铺在帐篷里的睡袋。
夜深了,帐篷外的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周宇大概是累了,没多久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侧脸在帐篷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陈嘉却毫无睡意。
他侧躺着,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周宇脸上。
黑暗放大了感官,那股白天被压下去的欲望,此刻像挣脱了牢笼的野兽,在心底横冲直撞。
不是单纯的情动,更混杂着连日来被周宇的温柔和纵容喂大的贪婪和欲望……
想触碰,想靠近,想把这个人彻底融入骨血的冲动,尖锐又滚烫。
是周宇亲手把这头野兽放出来的。
从第一次笨拙的亲吻,到后来直白的偏爱……他一步步卸开陈嘉的心防,让那些被理智死死锁住的渴望有了可乘之机,如今再也关不回去了。
陈嘉悄悄伸出手,指尖悬在周宇脸颊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收回手,攥紧了睡袋的边缘,指节泛白。
欲望的野兽在低吼,理智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