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雨,总带着江南特有的缠绵。赵康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指尖划过案上的《九阴真经》残篇。烛光下,那些记载着“摧心掌”“白蟒鞭法”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阴寒之气,却在他运转太极心法时,被识海中的太极图缓缓磨去戾气,化作一缕缕平和的内息。
“将军,这《九阴真经》确实诡异。”周芷若端来一碗姜汤,轻声道,“昨日我试着练了半招‘手挥五弦’,只觉得内力翻涌,若非及时用峨眉心法压制,怕是要走火入魔。”她如今已有三月身孕,眉宇间带着孕后的娇憨,却依旧不改沉稳。
赵康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残篇带来的阴寒:“这功法本就霸道,若是没有调和之法,强行修炼只会伤及自身。”他将残篇合上,“不过其中的‘易筋锻骨篇’倒是有用,你拿去参详,对稳固胎气或许有裨益。”
周芷若接过残篇,指尖在“易筋锻骨”四个字上轻轻摩挲。这些日子,她跟着赵康一同研读典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循规蹈矩的峨眉弟子。郭襄祖师留下的藏书里,不仅有五绝传承,还有不少杂记,记载着江湖秘闻、行军布阵之法,甚至还有几页关于“火药”的残稿。
“你看这个。”周芷若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粗糙的图纸,旁边写着“霹雳弹”的字样,“这是从《襄阳守城录》里找到的,说是当年郭靖大侠守城时用过的火器,威力虽不及将军的震天雷,却比寻常火药更稳定。”
赵康眼前一亮。他一直苦于铁器质量不足,无法造出精良火枪,这“霹雳弹”的配方若能改良,或许能成为克制骑兵的利器。“让军械坊的张匠头来一趟。”他对门外的随从道,“带上所有火药匠人。”
不多时,张匠头带着几个匠人匆匆赶来,见到图纸时,眼睛都亮了:“将军,这配方里加了硫磺和硝石,还有‘桐油调和’的法子,比咱们现在用的震天雷更不易受潮!”
“能造出来吗?”赵康问道。
张匠头摩挲着图纸,沉吟道:“材料都有,只是这‘配比’得慢慢试。若是能成,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还能做得更小,方便骑兵携带。”
“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赵康道,“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灵液坊那边也会配合你们试验。”
匠人谢恩离去后,周芷若笑道:“没想到郭襄祖师连这个都记下来了,真是心细如发。”
“她是想给后人留条活路。”赵康望着窗外的雨幕,“襄阳城破时,她未必没想过,总有一天汉人会重新拿起武器,这些守城的法子,便成了救命的稻草。”他忽然想起那些被法卫押往灵液坊的罪犯,心中掠过一丝复杂——郭襄祖师的仁厚,与他的铁腕,究竟谁更能护佑苍生?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压了下去。乱世之中,仁厚需有锋芒,否则便是妇人之仁。他将《襄阳守城录》收好,转而看向骑兵营的训练日志。
“王虎说,骑兵营的‘具装甲骑’已练成五百骑,今日雨停后要在校场演练。”周芷若轻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赵康点头。具装甲骑是他对抗王保保铁骑的底气——战马披着重甲,骑士手持长矛,冲锋时如同一道钢铁洪流,寻常步兵根本无法抵挡。这些战马都是用灵液稀释水喂养的良种,耐力与爆发力远超寻常马匹,只是训练起来耗费极大,半年才练成五百骑。
雨停时,校场上的积水还未退去。五百名骑士身披铁甲,跨坐在高大的战马上,队列整齐如刀切。王虎手持令旗,一声令下,铁甲摩擦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沉闷的雷鸣。
“冲锋!”
随着王虎一声令下,五百骑具装甲骑如潮水般冲出,铁蹄踏在积水的校场上,溅起数尺高的水花。他们列成楔形阵,矛头直指前方的假人阵地,速度越来越快,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气势骇人。
“好!”赵康忍不住喝彩。他能看出,这些骑兵的配合虽不及王保保的铁骑娴熟,却胜在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尤其是灵液滋养的战马,在高速冲锋中依旧稳健,这是寻常战马难以比拟的。
冲锋过后,骑士们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震耳的嘶鸣。王虎策马来到赵康面前,翻身下马:“将军,这些弟兄都是从步兵里挑出的精锐,马术虽差点,却个个敢拼命!”
赵康翻身跃上一匹备用战马,与一名骑士并排而立:“再冲一次,我跟你们一起。”
王虎一愣:“将军,危险……”
“无妨。”赵康抽出腰间的长剑,“我也想试试,咱们的铁骑究竟有多硬。”
再次冲锋时,赵康的身影混在骑兵队列中。他运转《龙象般若功》,内息顺着手臂传入缰绳,与战马的动作完美契合。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铁甲的摩擦声,眼前是越来越近的假人阵地,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上心头——这比在书房里研读典籍,更能让他感受到力量的脉动。
“杀!”
随着一声呐喊,赵康的长剑率先刺穿假人胸膛,身后的骑兵如影随形,瞬间将假人阵地冲得粉碎。停马时,他回头望去,只见五百骑具装甲骑列成整齐的方阵,铁甲上的水珠折射着阳光,宛如一片钢铁森林。
“照这个进度,年底前能练成两千骑。”赵康对王虎道,“到时候,配上改良的霹雳弹,足以与王保保一战。”
王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末将这就去加练!”
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周芷若还在灯下研读《易筋锻骨篇》,案上放着一碗温好的燕窝。“骑兵营的气势真好。”她抬头笑道,“我在楼上都听到了呐喊声。”
赵康坐下,接过燕窝,忽然问道:“你说,等我们北上时,灭绝师太会不会派峨眉弟子随行?”
“师太说过,峨眉弟子会护着将军的后方。”周芷若道,“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里面装着三枚银针,针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这是峨眉的‘暴雨梨花针’,淬了麻药,关键时刻或许能用。”
赵康拿起银针,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知道,这不仅是暗器,更是峨眉的表态——无论他北上与否,峨眉都会站在他这边。
“对了,明教那边有消息吗?”赵康问道。自从杨逍归顺后,明教余部被打散编入各营,倒也安分,只是他总觉得杨逍此人城府太深,不得不防。
“法卫说,杨逍最近常与江南的一些士绅来往,似乎在打听粮草的储备。”周芷若蹙眉道,“要不要……”
“不用。”赵康摇头,“他若安分,便让他戴罪立功;若有异心,正好一网打尽。”他如今已有足够的底气,不怕这些暗流涌动。
夜深时,赵康再次来到书房,将《九阴真经》《玉女心经》《太极拳经》与郭襄的杂记放在一起。烛光下,这些典籍仿佛在低声交谈——九阴的阴狠,玉女的缠绵,太极的圆融,杂记的务实,竟在他心中渐渐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他忽然明白,郭襄祖师收集这些典籍,并非为了传承武学,而是想告诉后人: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单一的功法,而在于兼容并蓄;真正的智慧,不在于固守成规,而在于因地制宜。
就像他现在做的——用太极调和内力,用灵液滋养民生,用铁腕整顿秩序,用怀柔收纳人心,用典籍中的智慧改良火器,用江南的富庶支撑铁骑。这点点滴滴,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典籍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赵康收起典籍,走到窗边,望着南京城的万家灯火。雨夜过后,空气格外清新,远处的军营里传来隐约的号角声,那是骑兵营在加练夜袭。
他知道,北上的日子不远了。王保保的铁骑虽强,却挡不住江南的富庶;元廷的地盘虽大,却掩不住内部的腐朽。而他,有典籍中的智慧,有灵液滋养的根基,有铁骑列阵的锋芒,更有怀中娇妻与未出世的孩子作为牵挂。
这牵挂,不是软肋,而是铠甲。
“等孩子出生,便给他取名‘赵安’吧。”赵康轻声自语,“愿他此生,能安享太平。”
书房外,周芷若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带着孕后的慵懒。赵康转身,迎了上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窗外的月光温柔,案上的典籍沉静,远处的铁骑在夜色中磨砺锋芒,一切都在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北上的那一天。
而现在,只需慢慢等待,静静准备。就像江南的雨,看似缠绵,却能润物无声,最终汇成奔腾的江河,冲破一切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