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破去毒网的刹那,赵康清晰地感觉到纳虚葫的震动。葫内世界里,原本平静的灵液湖突然掀起波澜,湖心的阴阳莲子高速旋转,竟引动湖底的矿脉,喷涌出丝丝缕缕的紫金电光。这些电光在湖面交织,渐渐化作一张细密的雷网,将整个葫内世界笼罩其中。
“这是……”赵康心中微动,意识沉入葫内。他看见雷网之下,原本需要百年才能成熟的灵草,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开花、结果;灵液湖的水位上涨了数尺,湖水变得更加清澈,蕴含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雾;就连那些之前从扶桑运来的普通稻种,也在雷霆滋养下,长成了穗粒饱满的灵稻,稻穗上还挂着细小的电光。
最让他惊喜的是,灵液湖旁的一片药田里,几株千年人参的叶冠上,浮现出孩童般的虚影,虚影眨着好奇的大眼睛,伸手去触碰空中的雷丝,被电得缩了缩手,却又忍不住再次伸出;不远处的灵芝丛中,一朵七彩灵芝的菌盖上,缓缓站起一个寸许高的女子虚影,虚影身着轻纱,裙摆随雷风飘动,竟对着阴阳莲子盈盈一拜。
“生出灵智了?”赵康又惊又喜。这些天材地宝本就蕴含浓郁灵气,在雷霆之力的催化下,竟跨过了凡与灵的界限,孕育出了懵懂的意识。他能感觉到,人参娃娃的虚影中透着蓬勃的生机,灵芝女的气息里带着平和的木属性灵力,它们与葫内世界的雷霆、灵液、草木形成了微妙的共生。
“先生,你看那灰袍老头跑了!”婠婠的声音将赵康拉回现实。
他抬眼望去,只见那无神绝宫的统领见势不妙,竟化作一道灰影遁入密林,步惊云与聂风对视一眼,都没有去追——经过刚才一番恶斗,两人都已力竭,再者,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衫人,比逃走的灰袍老头更让他们忌惮。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聂风收剑入鞘,对着赵康拱手行礼,白衣上的血迹与他温润的气质形成反差,“在下聂风,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步惊云虽未说话,却也看向赵康,眼神中带着探究。他能感觉到,刚才那道紫雷中蕴含的力量,比他的排云掌更加霸道,若是正面撞上,自己未必能接得住。
“赵康。”赵康淡淡回应,并未过多寒暄。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聂风体内流转的寒性真气与雷霆中的阴性能量隐隐呼应,步惊云的肉身强度堪比炼体大成者,若是能以雷霆之力淬炼,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赵先生的雷法真是神乎其技。”聂风由衷赞叹,“刚才那道紫雷,竟能瞬间破去绝无神的蚀骨毒功,想必是专门克制阴邪的神通。”
“只是恰好克制罢了。”赵康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们可知凌云窟的位置?”
聂风与步惊云皆是一愣。凌云窟乃是武林禁地,传说是上古异兽火麒麟的巢穴,窟内遍布岩浆,更有无数机关陷阱,寻常武者进去便是有死无生,此人刚到江湖,便要去那等险地?
“赵先生要去凌云窟?”聂风面露忧色,“那里太过危险,火麒麟的火焰能焚金熔石,窟内还有‘血菩提’等异宝,却也引来了无数武林好手,每年死在里面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自有分寸。”赵康语气平淡,他真正在意的并非血菩提,而是凌云窟深处可能存在的雷霆矿脉。这个世界的灵气偏向狂暴,火山活动频繁,极有可能孕育出蕴含纯粹雷霆之力的矿石,那对修复纳虚葫、精进雷法都大有裨益。
步惊云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往西南走三百里,过黑风林,见一赤色山崖,崖下便是凌云窟入口。”他言简意赅,却将路线说得明明白白。
“多谢。”赵康颔首,拉着婠婠转身便走,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无神绝宫的人,你们自己处理吧。”
聂风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此人的雷法……倒像是传说中‘天极’一脉的神通,只是天极早已绝迹江湖数十年了。”
步惊云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不管他是谁,能破绝无神的毒功,或许……能帮我们对付无神绝宫。”
……
前往凌云窟的路上,婠婠好奇地问:“先生,葫内世界真的长出人参娃娃了?它们长什么样?”
赵康笑着将意识沉入葫内,共享了自己的视野。婠婠顿时发出一声轻呼——只见灵液湖畔,三个巴掌大的人参娃娃正围着一株灵稻转圈,它们顶着红色的参果脑袋,白白胖胖的身子上长着细小的根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时不时伸手去够稻穗上的电光,被电得“咿呀”叫着后退,却又乐此不疲;不远处的灵芝女正坐在一朵巨大的莲叶上,用指尖梳理着裙摆,裙摆上的露珠滚落,滴在地上便长出一株株嫩绿的小草。
“它们好可爱啊!”婠婠的心都要化了,“那个灵芝姐姐好像仙子一样。”
“它们刚生灵智,还很懵懂。”赵康的意识轻轻触碰了一下人参娃娃的脑袋,小家伙吓得缩成一团,露出圆滚滚的屁股,逗得婠婠直笑,“葫内的雷霆能加速它们成长,等它们灵智再开些,或许就能说话了。”
他能感觉到,这些小精灵与葫内世界的联系极为紧密,人参娃娃走过的地方,土壤变得更加肥沃;灵芝女呼吸间,空气中的木属性灵气便浓郁几分。它们像是葫内世界的“地灵”,默默滋养着这片空间,而雷霆之力,便是维系这一切的纽带。
“先生不打算……吃了它们吗?”婠婠小声问。她从小在魔门长大,深知天材地宝化形的灵物有多珍贵,一枚成熟的人参娃娃,足以让大宗师突破境界,更别说还有灵芝女这种蕴含平和灵力的灵物。
赵康摇头:“有了灵智,便是生命,岂能随意杀戮?再说,留着它们打理葫内世界,比吃掉划算多了。”他看着人参娃娃笨拙地搬运着一颗灵果,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你看它们多勤快。”
婠婠想想也是,忍不住对着葫内的小精灵挥了挥手,灵芝女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善意,对着她的方向微微欠身,裙摆上的七彩光芒闪烁了几下。
两人一路向西,沿途果然如步惊云所说,穿过黑风林时,遇到了几波觊觎凌云窟宝物的武林人士。这些人见赵康与婠婠衣着普通,便想动手抢劫,却被赵康随手放出的雷丝击晕在地——他懒得下杀手,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力。
“这些人明知凌云窟危险,还要往里闯。”婠婠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的武者,有些不解,“难道里面的宝贝真的那么重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康淡淡道,“血菩提能活死人肉白骨,火麒麟的鳞片能做神兵,这些诱惑,足以让武林人为之疯狂。”他脚下不停,“我们快些进去,免得被这些人打扰。”
赤色山崖越来越近,远远望去,整座山崖像是被鲜血染过,崖壁上怪石嶙峋,隐约能看到岩浆流动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热浪扑面而来,让习惯了终南山清凉的婠婠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热啊。”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赵康屈指一弹,一缕柔和的雷霆之力落在她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将热浪隔绝在外:“进去后会更热,跟着我,别乱碰东西。”
山崖下的入口处,果然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却没人敢第一个进去。入口处的石壁上刻满了刀剑痕迹,还有一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透着阴森的气息。
“听说了吗?昨天‘铁剑门’的人进去了十个,出来的只有一个,还疯疯癫癫的,说看到了火麒麟。”
“何止啊,‘绝情谷’的谷主想抢血菩提,结果被窟内的机关切成了碎片,尸骨都没找全。”
“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这凌云窟就是个活地狱!”
赵康没理会这些议论,径直走向入口。那些武林人士见他要进去,纷纷让开道路,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又一个送死的。
刚踏入入口,一股灼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比外面的热浪强了十倍不止。窟内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岩浆散发着红光,照亮了嶙峋的怪石。空气中除了硫磺味,还多了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某种巨兽的气息。
“小心脚下。”赵康拉住婠婠,指尖凝聚出一缕紫电,紫电化作一盏明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地面上布满了尖锐的石笋,石笋间的缝隙里,能看到白骨森森。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是一个翻滚着岩浆的池子,岩浆中偶尔有气泡破裂,溅起的火星落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是……血菩提!”婠婠指着岩浆池旁的岩壁,只见岩壁上长着几株红色的植物,果实如同红宝石般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赵康却没看血菩提,他的目光被岩浆池底吸引——那里,竟有几块黑色的晶石,晶石在岩浆的映衬下,闪烁着紫金相间的光芒,正是他要找的雷霆矿脉!这些晶石长期被地火与雷电淬炼,蕴含的雷霆之力比大唐世界的雷纹石精纯百倍!
“找到了。”赵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能感觉到,这些雷霆晶石与纳虚葫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葫内的雷网都在随之震颤。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咆哮声震得整个溶洞都在摇晃,岩浆池掀起数尺高的巨浪。
“是火麒麟!”婠婠脸色一白,握紧了赵康的手。
赵康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从溶洞深处奔出,那身影形似麒麟,浑身覆盖着燃烧的鳞片,四蹄踏过之处,岩石都被烧成了灰烬,正是传说中的上古异兽,火麒麟!
火麒麟的目光落在赵康身上,带着凶兽特有的狂暴与威严,它似乎察觉到了赵康身上的雷霆之力,鼻孔中喷出两道火焰,发出威胁的咆哮。
“先生,怎么办?”婠婠的声音有些发颤。火麒麟的气息太过恐怖,光是那燃烧的鳞片,就让她感觉皮肤都在发烫。
赵康却异常平静,他能感觉到,火麒麟虽然狂暴,却并非纯粹的恶兽,它的气息中除了毁灭,还带着一丝生机——与雷霆之力的生灭之道,隐隐相合。
“别担心。”赵康拍了拍婠婠的手,向前踏出一步,体内的雷霆之力缓缓运转,紫金色的电光在他周身流转,与火麒麟的火焰遥相对峙。
“这是我的地盘,外来者,滚出去!”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竟是火麒麟口吐人言。
赵康微微一笑:“我无意与你争斗,只想取几块池底的晶石。”
火麒麟闻言,咆哮声更响:“那是伴我沉睡的灵核,岂容外人染指!”它猛地前冲,四蹄踏在地上,留下一串燃烧的脚印,巨大的爪子带着焚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赵康拍来。
赵康不闪不避,双臂张开,纳虚葫悬浮在头顶,葫口对准火麒麟,同时引动体内的雷霆之力。刹那间,葫内世界的雷网与外界的雷霆之力共鸣,一道紫金色的雷霆巨龙从葫口冲出,张牙舞爪地迎向火麒麟。
“轰!”
雷霆与火焰在溶洞中央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岩浆池被震得巨浪滔天,整个溶洞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婠婠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却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雷霆巨龙与火麒麟的火焰竟在半空交织、融合,紫金色的电光中夹杂着赤红色的火焰,赤红色的火焰里缠绕着紫金色的电光,非但没有相互毁灭,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火麒麟愣住了,它能感觉到,对方的雷霆之力中蕴含着与自己同源的生灭之道,那种既毁灭又创造的气息,让它本能地放下了敌意。
赵康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雷霆之力竟能与火麒麟的火焰相融。他能感觉到,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能量,正缓缓渗入岩浆池底的雷霆晶石中,让晶石的光芒越发璀璨。
“你不是寻常人类。”火麒麟收起了爪子,眼中的狂暴褪去了几分,“你的力量……和我一样,来自天地初开的混沌。”
赵康点头:“我只是路过此地,取些晶石便走,不会打扰你沉睡。”
火麒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转身走向溶洞深处:“那些晶石,你要便拿吧。”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让外面的人打扰我的安宁。”
“可以。”赵康爽快答应。他本就没打算与火麒麟为敌,能和平解决最好。
火麒麟的身影消失在溶洞深处后,赵康才松了口气,走到岩浆池边。他祭出纳虚葫,葫口对准池底的雷霆晶石,一股柔和的吸力发出,将那些黑色的晶石一块块吸入葫中。
晶石入葫的瞬间,葫内世界的雷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灵液湖的湖水剧烈沸腾,人参娃娃和灵芝女都兴奋地围着晶石转圈,仿佛得到了最好的玩具。
“先生,我们不拿血菩提吗?”婠婠指着岩壁上的血菩提,那果实散发的生命气息,连她都能感觉到益处。
“不必。”赵康收起葫芦,“比起血菩提,这些雷霆晶石才是真正的宝贝。”他看了一眼岩浆池,“我们该走了,这里不宜久留。”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刚走出入口,就看到那些之前聚集的武林人士正准备进去。赵康眉头微皱,屈指一弹,一道雷霆落在入口处的石壁上,石壁瞬间坍塌,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凌云窟已封,要寻宝的,另寻地方去吧。”他的声音带着雷霆的威严,在山崖间回荡。
那些武林人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言,纷纷作鸟兽散。
婠婠看着被封死的入口,好奇地问:“先生这是帮火麒麟守着吗?”
“算是吧。”赵康笑了笑,“省得它被人打扰,又出来伤人。”他抬头望向远方,“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听说‘剑圣’独孤剑就在附近,他的‘圣灵剑法’蕴含天地正气,或许能与我的雷霆之力相互印证。”
阳光洒在赤色山崖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赵康能感觉到,纳虚葫内的雷霆晶石正在缓缓释放能量,葫内世界的生机越发蓬勃,人参娃娃已经开始学着用雷丝浇灌灵草,灵芝女则坐在阴阳莲子上,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这个风云世界,果然没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