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据点东侧的山林里,陈征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据点动向。三天前,赵铁鹰和孙猛已成功混入据点,按照约定,今晚将是里应外合的行动时间。
\"有动静。\"身旁的张铁柱低声道。
果然,据点西门打开了,一队日军押着十几名民夫走出来,看样子是去附近山上砍柴。陈征调整焦距,很快在民夫中认出了乔装改扮的赵铁鹰和孙猛。两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与真正饱受折磨的民夫毫无二致。
\"好样的。\"陈征轻声赞叹。这两人不愧是侦察专家,伪装得天衣无缝。
\"营长!\"通讯兵猫着腰跑来,\"周政委急电!\"
陈征接过纸条,上面只有简短一行字:\"丁伟部遭伏,青石坳,速援!\"
丁伟?陈征眉头一皱。新一团团长丁伟是李云龙的老战友,以战术灵活着称,他的部队怎么会陷入需要救援的境地?
\"青石坳离这多远?\"陈征迅速摊开地图。
\"十五里,急行军两小时内能到。\"张铁柱指着地图,\"但这样一来,黑石据点的行动...\"
陈征陷入两难。一边是筹划多日的复仇行动,一边是友军危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刚过正午,如果速战速决...
\"传令:一连、三连、机枪排立即集合,轻装急行军增援丁团长!二连、四连和炮连继续监视黑石据点,如赵铁鹰他们发出信号,按原计划行动!\"
\"是!\"
一小时后,陈征带着两百多名精锐战士抵达青石坳外围。前方枪声大作,爆炸声连绵不断,战况显然十分激烈。
\"抢占制高点!侦察排前出摸清情况!\"陈征下令。
赵铁鹰不在,侦察排由副排长带队,很快摸清了战场态势:丁伟的新一团一部约三百人,被日军堵在青石坳的死胡同里。日军至少有两个中队,占据了四周高地,用重机枪和掷弹筒不断压缩八路军的活动空间。
\"奇怪,\"张铁柱挠头,\"丁团长怎么会钻进这种绝地?\"
陈征仔细观察战场,突然明白了:\"看那里——日军故意留了个口子,放丁团长进来,然后扎紧口袋。这是典型的'围三阙一'战术!\"
\"那咱们怎么打?\"三连长孙猛问。
陈征略一思索:\"日军注意力全在坳内的丁伟部,后方防御必然空虚。我们分三路:孙猛带三连从左侧迂回,打掉日军机枪阵地;我带一连从右翼突击指挥部;柱子,你的机枪排在这里建立火力点,压制日军增援路线!\"
\"明白!\"
部队迅速展开。陈征亲自带领一连悄悄摸向右翼高地。日军的注意力果然全集中在坳内的丁伟部,对背后的威胁毫无察觉。
\"准备手榴弹...\"陈征低声命令。战士们纷纷掏出手榴弹,拔掉保险销。
\"扔!\"
几十颗手榴弹同时飞向日军的后背阵地,炸起一片火海!日军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陈征端起机枪,一跃而起:\"杀!\"
一连战士如猛虎下山,冲入硝烟弥漫的日军阵地。陈征的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像长了眼睛般专找日军军官和机枪手。那种奇异的战场直觉又回来了,他能预判每一个威胁的方向,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子弹。
左侧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孙猛的三连得手了!日军腹背受敌,顿时乱作一团。坳内的丁伟部也抓住机会发起反冲锋,三面夹击下,日军很快溃不成军。
\"八嘎!后面!后面有八路军!\"一个日军军官挥舞军刀,试图组织抵抗。
陈征调转枪口,一个点射,军官的胸口爆出三朵血花,仰面倒下。剩下的日军见指挥官阵亡,纷纷丢下武器逃命。
\"追!别让他们跑了!\"陈征正要下令追击,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穷寇莫追!当心有诈!\"
陈征回头,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八路军军官大步走来,领章显示是团级干部——正是新一团团长丁伟。
\"丁团长!\"陈征敬礼,\"独立营营长陈征,奉命增援!\"
丁伟回礼,上下打量着陈征,突然咧嘴一笑:\"好小子!老子听说过你!'血虎'陈征是吧?今天算是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
陈征有些意外:\"丁团长也知道我的绰号?\"
\"何止知道!\"丁伟拍拍他的肩膀,\"李云龙那小子每次开会都吹嘘,说他手下出了个'血虎',一人能干翻一个小队的鬼子!开始我还不信,今天算是开眼了!\"
正说着,柱子兴冲冲地跑来:\"营长!我们缴获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哦,首长好!\"他看到丁伟,连忙敬礼。
丁伟眼睛一亮:\"步兵炮?好东西啊!在哪?带我去看看!\"
来到日军阵地后方,只见战士们正围着一门完好的九二式步兵炮欢呼。这种70mm口径的步兵炮是日军联队级主力火力,重量轻、射程远,非常适合山地作战。
\"完好无损!还附带二十发炮弹!\"柱子兴奋地报告,\"鬼子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咱们端了老窝!\"
丁伟绕着步兵炮转了一圈,眼中满是羡慕:\"他娘的,你们独立营运气真好!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缴获的炮一只手数得过来!\"
陈征笑道:\"丁团长喜欢的话,这门炮就送给新一团了。\"
\"啥?\"丁伟瞪大眼睛,\"当真?\"
\"当真。\"陈征点头,\"就当是见面礼。不过炮弹不多,省着点用。\"
丁伟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命令手下接管火炮。两支部队一起打扫战场,清点战果:击毙日军一百二十余人,俘虏三十多,缴获轻重武器无数。丁伟部牺牲二十七人,伤五十三;陈征的独立营仅轻伤八人,无人阵亡。
\"陈营长,你这仗打得漂亮!\"丁伟由衷赞叹,\"炮火精准,突击迅猛,特别是侧后偷袭的时机把握,简直神了!\"
陈征谦虚道:\"是丁团长吸引了日军主力,我们才能偷袭得手。\"
\"少来这套!\"丁伟大手一挥,\"走,去我团部喝两杯!好好聊聊你是怎么带兵的!\"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匆匆跑来:\"报告营长!黑石据点来电,赵排长他们得手了!据点内弹药库被炸,日军乱作一团!二连和四连已经发起进攻!\"
陈征心头一震——机会来了!他转向丁伟:\"丁团长,抱歉,我们另有作战任务,必须立即赶回...\"
\"打鬼子是大事,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丁伟爽快地说,\"需要帮忙吗?\"
陈征略一思索:\"如果丁团长能派一个连佯攻黑石据点南侧,分散日军注意力,就帮大忙了!\"
\"没问题!\"丁伟当即下令三营七连随陈征行动。
两支队伍分头行动。临别前,丁伟突然叫住陈征:\"等等!送你个小礼物!\"他让警卫员拿来一个皮箱,打开一看,竟是一台崭新的日军电台。
\"这是...\"
\"从鬼子指挥部缴获的。\"丁伟笑道,\"我知道你们独立营有电台,但多一台总没坏处。特别是搞敌后工作的,情报比子弹还金贵!\"
陈征郑重接过:\"多谢丁团长!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别客气!\"丁伟眨眨眼,\"对了,替我向老李带个好。告诉他,他吹嘘的'血虎',我丁伟服了!\"
一路急行军,陈征部队在黄昏时分赶回黑石据点外围。战斗已经打响,二连和四连在炮火掩护下正向据点发起冲锋。据点内浓烟滚滚,不时传来爆炸声——显然是赵铁鹰和孙猛的杰作。
\"按计划行动!\"陈征下令,\"一连增援东侧,三连和七连负责南面佯攻!\"
有了生力军加入,攻势顿时猛烈起来。柱子的迫击炮精准地砸在日军火力点上,为步兵开路。不到一小时,八路军就突破了外围防线,冲入据点内部。
陈征亲自带队杀向指挥部。刚冲进一个院落,迎面撞上十几个日军,双方同时开火!陈征一个翻滚躲到石磨后,机枪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打得石屑飞溅。
\"手榴弹!\"陈征大喊。几颗手榴弹飞过去,炸得日军人仰马翻。剩下的几个鬼子躲进厢房,从窗口继续射击。
僵持之际,厢房后墙突然\"轰\"的一声炸开!烟尘中,两个满脸漆黑的人影冲了出来,正是赵铁鹰和孙猛!
\"营长!我们来晚了!\"孙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不晚,正好!\"陈征大喜,\"佐藤呢?\"
赵铁鹰指了指指挥部方向:\"刚才还在,现在不知道。\"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众人冲向指挥部,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桌上茶杯里的水还是温的,显然佐藤刚逃走不久。
\"他娘的!又让这老鬼子溜了!\"张铁柱气得直跺脚。
陈征却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周边所有村庄,其中几个被打上了红叉,包括小王庄。地图旁边贴着一张手令,落款正是佐藤,内容赫然是:\"对反抗皇军之村落,实施彻底之'三光'政策...\"
\"畜生!\"周明咬牙道。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战士们押着一个日军军官走来,那人腿部中弹,走路一瘸一拐,但脸上仍带着倨傲的神情。
\"报告营长!抓到一个鬼子大尉!\"
陈征冷冷地审视着俘虏:\"姓名?职务?\"
大尉昂着头不说话。周明用日语重复了问题,得到的是一口带血的唾沫。
\"硬骨头?\"陈征冷笑,\"搜他身上!\"
战士从大尉口袋里翻出几张照片,递给了陈征。只看了一眼,陈征就怒火中烧——照片上是一排排被屠杀的中国百姓,有老人、妇女,甚至婴儿...而站在尸体旁狞笑的,正是佐藤和眼前这个大尉!
\"这是...小王庄?\"周明声音颤抖。
大尉见事情败露,突然狂笑起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你们...晚了!佐藤队长已经...去下一个村子了!杀光!烧光!抢光!哈哈哈...\"
陈征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强压下当场枪毙这个畜生的冲动:\"带回去,好好'招待'!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战斗接近尾声。黑石据点被彻底攻占,守军除少数逃跑外,非死即俘。缴获的武器弹药堆积如山,足够独立营再扩充一个连。
打扫战场时,刘黑子的二连和三连却因为战利品分配问题吵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三连拿最多的弹药?冲锋陷阵的是我们二连!\"一个满脸横肉的班长吼道。
\"就凭我们不像某些人,打仗像土匪抢劫!\"三连的战士反唇相讥。
双方越吵越凶,眼看就要动手。陈征闻讯赶来,一声怒喝:\"立正!\"
所有人立刻站得笔直。
\"都是八路军战士,为几颗子弹脸红脖子粗,像什么话!\"陈征厉声道,\"战利品统一分配,这是纪律!谁再闹事,关禁闭!\"
刘黑子也赶来,二话不说给了那个班长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回去写检查!\"
风波暂时平息,但陈征知道,这种摩擦不会就此结束。部队扩编太快,成分复杂,要真正融为一体,还需要时间和耐心。
傍晚,陈征站在据点的最高处,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佐藤虽然跑了,但迟早会再碰上。下一次,绝不会让他逃脱。
\"想什么呢?\"周明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
\"想佐藤,想小王庄...\"陈征接过水杯,\"还有那个日军大尉说的话。'下一个村子'...会是哪里呢?\"
周明推了推眼镜:\"审讯有结果了。那个大尉终于开口,说佐藤去了杨村方向。\"
\"杨村?\"陈征一惊,\"那不是李云龙团部的驻地吗?\"
\"正是。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但路途遥远,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陈征沉思片刻,突然说:\"周政委,我有个想法。既然佐藤盯上了杨村,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你是说...\"
\"派一支精干小队,提前赶到杨村设伏。\"陈征眼中闪烁着战意的光芒,\"赵铁鹰、孙猛,再加上柱子...给佐藤准备一个'惊喜'!\"
周明思索片刻,点头赞同:\"可以试试。但得先跟李团长通气。\"
\"我亲自去。\"陈征下定决心,\"正好把丁伟的事告诉他。老李最爱听这种故事了——他吹嘘的'血虎',让丁伟都服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刚刚收复的黑石据点城墙上,如同一面胜利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