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紧急战备命令下达后的第三天清晨,陈征正在团部与各营连主官研究防御方案,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团长!出事了!\"警卫员急匆匆闯进来,\"新来的那个老马,跟侦察排的人打起来了!\"
\"老马?\"陈征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战俘营救出来的通讯参谋,常超的同事。\"
陈征这才想起来,获救战俘中确实有个姓马的通讯兵,三十多岁,瘦高个,因为走路一瘸一拐,被大家戏称为\"老马\"。据说他在战俘营里被日军打伤了腿,一直没好利索。
\"为什么打架?\"陈征皱眉问道。
警卫员挠挠头:\"听说是赵排长说他腿脚不利索,不适合干侦察兵...\"
陈征叹了口气:\"我去看看。\"
训练场上,一群人围成一圈。圈中央,赵铁鹰脸色铁青地站着,对面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正是老马。两人衣服都扯破了,脸上还挂着彩,显然刚经过一番\"激烈交流\"。
\"立正!\"有人看到陈征来了,立刻高喊。
人群刷地散开,赵铁鹰和老马也赶紧站直。
\"怎么回事?\"陈征沉声问。
赵铁鹰抢先开口:\"报告团长!这位马同志非要去侦察排,我说他腿脚不方便,不适合,他就...\"
\"你放屁!\"老马突然激动地打断他,\"老子腿脚好得很!\"说着就要冲上去,被周围的人拉住。
陈征注意到,老马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刚才那一下动作却快得惊人。
\"都冷静点。\"陈征摆摆手,\"马同志,你说说怎么回事?\"
老马喘着粗气,努力平复情绪:\"报告团长,我在战俘营装瘸是为了少干活,其实腿早就好了。我想去侦察排,可赵排长不信,还当众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赵铁鹰急忙辩解,\"我是说侦察兵要翻山越岭,怕他吃不消...\"
\"那比试比试?\"老马挑衅地看着赵铁鹰,\"跑步、爬山、钻林子,随你挑!\"
围观战士们顿时起哄:\"比一个!比一个!\"
陈征也被勾起了兴趣:\"好,那就比试比试。赵铁鹰,你是侦察排长,可不能怂啊。\"
赵铁鹰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种激将:\"比就比!\"
十分钟后,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开始了。第一项是五公里越野跑,路线是从驻地到后山哨所来回。随着陈征一声令下,赵铁鹰和老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起初赵铁鹰领先,但跑到半程时,老马突然加速,那速度简直不像人类!只见他双腿几乎化作虚影,转眼就把赵铁鹰甩开一大截!
\"我的亲娘哎!\"张大彪瞪大眼睛,\"这哪是老马,分明是'飞毛腿'啊!\"
最终,老马以绝对优势赢得第一项。第二项是爬山,结果同样毫无悬念——老马像只山羊一样轻盈地蹿上山坡,而赵铁鹰拼尽全力也追不上。
第三项是丛林穿越,这次赵铁鹰拿出了看家本领,利用侦察兵的隐蔽技巧一度领先。但就在终点在望时,老马突然从斜刺里杀出,率先冲过终点线!
三比零!完胜!
赵铁鹰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你...你这腿...\"
老马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装的。在战俘营,跑得快的人都被拉去做苦工,我就装瘸,省了不少力气。\"
陈征走上前,饶有兴趣地问:\"马同志,你这速度是天生的?\"
\"报告团长,我原是晋绥军通讯连的,专门负责跑情报。\"老马挺起胸膛,\"全军比武,五公里越野我年年第一。\"
\"好一个'飞毛腿'!\"陈征拍拍他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到侦察排报到,专门负责紧急情报传递。\"
赵铁鹰虽然输了比赛,但输得心服口服,主动上前握手:\"马哥,刚才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老马大方地摆摆手:\"没事,以后都是战友了。\"
这场比试成了战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飞毛腿老马\"的名号很快传遍全团。但谁也没想到,这个意外发现竟在随后的战斗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师部预警的日军扫荡如期而至。这次出动的不是吉野联队那样的杂牌,而是日军精锐的坂田联队,兵力超过三千人,配有山炮和骑兵。
面对强敌,陈征决定避其锋芒,采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的游击战术。全团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在山区与日军周旋。
这天傍晚,陈征正带领团部机关转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警戒!\"赵铁鹰立刻示意战士们隐蔽。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林中窜出——正是老马!他浑身是汗,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烂,但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神色。
\"团长!重要情报!\"老马冲到陈征面前,从鞋底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日军坂田联队指挥部位置摸清了!就在刘家台子!\"
陈征急忙展开纸条,上面是赵铁鹰手绘的详图,标明了日军指挥部的具体位置和守备情况。
\"好!太好了!\"陈征如获至宝,\"老马,你跑了多远?\"
\"二十五里山路,不到一小时。\"老马抹了把汗,\"路上还躲过了两波日军巡逻队。\"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速度和耐力,简直匪夷所思!
陈征立刻召集干部开会。根据老马带回的情报,坂田联队指挥部设在一个相对孤立的位置,守备兵力不足两百人。如果能够突袭成功,很可能复制青石峡的胜利。
\"问题是,我们主力分散,短时间内难以集结足够的兵力。\"周明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地说。
陈征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不需要大部队。老马的速度给了我灵感——组建一支快速突击队,轻装简行,长途奔袭,打完了就跑!\"
说干就干。陈征亲自挑选了三十名精锐战士,全部是身手敏捷、枪法精准的老兵。每人只带一把冲锋枪、四个弹匣和两枚手榴弹,最大限度减轻负重。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坂田指挥部,不是歼灭敌军。\"出发前,陈征再三强调,\"打了就走,绝不恋战!\"
老马作为向导,走在队伍最前面。月光下,这支轻装突击队如鬼魅般穿行在山林间,速度之快,连惯于山地行军的八路军战士都有些吃不消。但老马却始终步履轻盈,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其他人。
\"马哥,你这腿...真是神了!\"一个小战士喘着粗气赞叹道。
老马嘿嘿一笑:\"练出来的。当年在晋绥军,送情报晚了要挨鞭子,跑得快了有赏钱。\"
凌晨三点,突击队终于抵达刘家台子外围。通过望远镜,陈征清楚地看到日军指挥部的布局——中央一座地主大院,四周散布着几顶帐篷,哨兵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按计划行动。\"陈征低声下令,\"老马带路,我们从村后小河沟摸进去。\"
队伍悄无声息地向目标靠近。老马果然不负\"飞毛腿\"之名,不仅带路精准,还能提前发现并避开日军哨兵。有两次险些暴露,都是靠他惊人的速度引开敌人注意力,才化险为夷。
当突击队摸到距离指挥部不足百米时,陈征做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最佳攻击位置。
\"打!\"随着陈征一声令下,三十支冲锋枪同时开火,子弹如雨点般泼向日军指挥部!
日军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哨兵慌忙还击,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袭击者在哪里。更糟的是,突击队是从多个方向同时攻击,日军完全无法判断八路军有多少人。
\"手榴弹!\"陈征大喊,十几枚手榴弹同时飞向中央大院,爆炸声震耳欲聋!
混乱中,陈征看到一个日军大佐在卫兵保护下仓皇逃窜,那必定是坂田联队长!他举枪瞄准,但距离太远,子弹只打中了一名卫兵。
\"可惜!\"陈征懊恼地捶地,但很快调整情绪,\"全体注意,按计划撤退!\"
突击队迅速收拢,沿着预定路线撤离。日军虽然组织了追击,但在黑夜和复杂地形的掩护下,突击队很快甩掉了追兵。
回程路上,战士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刚才的战斗。虽然没有击毙坂田,但摧毁了联队指挥部,击毙了十多名军官,这对日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团长,你看!\"一个战士突然指着远处。
只见刘家台子方向火光冲天,日军显然陷入了极大的混乱。更远处,几发信号弹腾空而起,那是日军部队紧急集结的信号。
\"坂田联队要乱上一阵子了。\"陈征满意地点点头,\"通知各营连,抓住机会,狠狠揍他狗日的!\"
这场突袭成了反扫荡作战的转折点。失去统一指挥的日军各部陷入混乱,被八路军各个击破。一周后,损兵折将的坂田联队不得不灰溜溜地撤回县城。
战后总结会上,陈征特别表扬了老马:\"这次战斗的胜利,马千里同志功不可没!没有他的速度和精准情报,我们不可能成功突袭日军指挥部。\"
大家这才知道,老马全名叫马千里,真是人如其名。
赵铁鹰站起来,郑重地向老马敬了个礼:\"马哥,我代表侦察排向你道歉,也向你学习!\"
老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啥,都是打鬼子...\"
陈征笑着宣布:\"经团党委研究决定,任命马千里同志为团直属通讯班班长,专门负责紧急情报传递工作。另外,以这次突击队为蓝本,组建快速反应分队,代号'闪电',由我直接指挥。\"
这一决定赢得了热烈掌声。从此,独立团不仅有了\"利刃\"特战分队,还有了\"闪电\"快速反应分队,战斗力再上新台阶。
夜深了,庆功宴渐渐散去。陈征独自站在村口,望着满天星斗。他知道,日军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但有了这些各有所长的战友,有了不断创新的战术,独立团必将越战越强!
远处,隐约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声音。其中,一个瘦高的身影跑得飞快,像一阵风掠过训练场。那是老马,不,是\"飞毛腿\"马千里,正带着通讯班的战士们进行夜间越野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