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清水县城笼罩在一片薄雾中。陈征站在旅部后院的古槐下,望着眼前这支精悍的小队——高胜寒亲自挑选的七名\"利刃\"精锐,加上临时调来的赵铁鹰,九人全副武装,脸上涂着伪装油彩。
\"任务都清楚了吗?\"陈征压低声音。
高胜寒点点头:\"潜入平州,侦察日军特工学校,获取山本特工队最新情报。\"
\"记住,这次是纯侦察,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交火。\"陈征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我要你们全部活着回来!\"
\"是!\"队员们低声应道。
陈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平州地下党的联络方式和接头暗号。他们代号'磐石',负责人姓周,特征是左手缺一根小指。\"
高胜寒将纸条记在心中,随后用火柴烧毁。
\"旅长,我有个问题。\"赵铁鹰挠了挠头,\"咱们这么多人进城,目标是不是太大了?\"
\"分三批走。\"高胜寒早已规划好路线,\"赵铁鹰带两人扮药材商,李大个儿带两人扮苦力,我和剩下的人走水路。\"
陈征满意地点点头,又从兜里掏出几个小布袋:\"这是白大夫配的特效药,能解常见毒气。每人一份,贴身藏好。\"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小队悄然出发。陈征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消失在晨雾中,心中五味杂陈。这次任务风险极高,但战略价值更大——只有摸清日军特战部队的底细,才能有效防范山本那样的斩首行动。
\"他们会成功的。\"常超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手里拿着新绘制的平州城防图,\"高队长从没失手过。\"
陈征接过地图,仔细查看高胜寒规划的进出路线和应急集合点:\"通讯联络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常超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点,\"我们在平州城外设了三个中转站,用信鸽传递消息。城内'磐石'小组有电台,但只会在紧急情况下使用。\"
\"好。\"陈征收起地图,\"从现在起,你全天候值守电台,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
三天后,平州城西的乱葬岗。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坟堆间,看似在打盹,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是高胜寒,他已经在此潜伏了六个小时,就为等一个人。
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高胜寒纹丝不动,直到脚步声停在面前,才微微抬眼。
\"先生行行好...\"他伸出破碗,声音沙哑。
来人身穿长衫,左手揣在袖子里:\"讨饭也不看地方,这儿哪有善人?\"
\"死人身上扒件衣裳,也能换口吃的。\"高胜寒对上了暗号。
长衫男子蹲下身,假装施舍,低声道:\"周明远,'磐石'负责人。高队长是吧?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偏僻小巷,来到一间棺材铺后院。推开暗门,里面竟是个宽敞的地下室,赵铁鹰和其他队员已经等在那里。
\"高队长!\"赵铁鹰兴奋地站起来,\"我们摸到好东西了!\"他展开一张草图,\"看,鬼子特工学校的布局!\"
高胜寒仔细查看图纸,眉头渐渐皱起。这所特工学校比他想象的规模更大——占地近百亩,四周高墙电网,四角有望楼,内部划分为训练区、生活区和实验区。
\"防守太严,强攻不可能。\"周明远倒了杯水递给高胜寒,\"正门每天早晚各换一次岗,口令随机。围墙上有带刺铁丝网,通着高压电。\"
\"地下管道呢?\"高胜寒问。
\"试过了,所有下水道出口都加了铁栅栏,有哨兵把守。\"周明远摇摇头,\"鬼子显然吸取了清水县的教训。\"
高胜寒沉思片刻:\"有进去的办法吗?\"
\"有,但风险很大。\"周明远从怀里掏出一张通行证,\"鬼子正在扩建训练场,每天需要大量苦力。我可以安排两个人混进去,但武器带不了。\"
\"我去。\"赵铁鹰自告奋勇,\"再加李大个儿,他懂点日语。\"
高胜寒摇头:\"太危险。一旦暴露...\"
\"高队长,\"赵铁鹰难得严肃,\"咱们大老远跑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再说,我这张脸生,没人认得。\"
最终高胜寒同意了方案,但坚持要亲自在外围策应。第二天一早,赵铁鹰和李大个儿化装成苦力,跟着周明远安排的劳工队进入了特工学校。
校门口,日军守卫仔细检查每个人的\"良民证\",还让翻译官挨个问话。
\"哪里人?\"
\"小王庄的。\"
\"以前干过什么?\"
\"在煤窑背过煤...\"
\"为什么来这干活?\"
\"给的钱多...\"
赵铁鹰对答如流,顺利过关。进入校园后,他被分到训练场搬运沙袋,正好可以观察四周。这里的戒备森严得令人窒息——每五十米就有一个哨兵,高处还有狙击手,学员们三人一组行动,从不落单。
中午休息时,赵铁鹰假装解手,溜到一处隐蔽角落,掏出藏在裤裆里的炭笔和小本子,迅速记录下所见所闻:训练课程、武器型号、人数分布...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德语喝骂声!
赵铁鹰悄悄探头,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教官正在训斥几名日军学员。更令他震惊的是,站在外国教官旁边的,赫然是山本一木!这个老对手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但眼神更加阴鸷,左脸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高胜寒留下的\"纪念\"。
\"八嘎!谁让你在这的?!\"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赵铁鹰浑身一僵,慢慢转身,一个日军军曹正怒目瞪着他,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太君息怒!\"赵铁鹰点头哈腰,指着裤腰带,\"小的解手...\"
\"这里不准乱走!\"军曹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新来的?\"
\"是是是,今天头一回...\"
军曹突然伸手揪住赵铁鹰的衣领:\"不对!劳工都在东区吃饭,你跑西区来干什么?\"说着就要搜身。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接着是急促的哨声和日语喊叫:\"着火了!仓库着火了!\"
军曹一愣,赵铁鹰趁机挣脱,一记手刀砍在他颈动脉上,军曹闷哼一声瘫软在地。赵铁鹰迅速将军曹拖到草丛里,扒下他的外套和证件,然后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向起火方向跑去。
混乱中,他找到了同样在撤离的李大个儿:\"暴露了,快走!\"
两人趁乱混出校门,在预定集合点与高胜寒汇合。赵铁鹰激动地汇报:\"山本真的在这儿!还有德国教官!他们训练的内容包括...\"
高胜寒抬手打断:\"回去再说。鬼子马上要全城搜捕了。\"
果然,不到一小时,平州城内警笛大作,日军和伪军倾巢而出,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员。\"磐石\"小组的安全屋也遭到突袭,幸亏周明远早有准备,提前转移了。
\"你们必须立刻出城!\"周明远脸色凝重,\"特高课已经知道有八路军侦察兵混进来了,所有出口都设了卡。\"
高胜寒展开平州地图:\"还有其他路吗?\"
\"有,但很危险。\"周明远指着城东的污水河,\"这条河通到城外三里处的乱坟岗,但水道狭窄,还有铁栅栏...\"
\"就这条路。\"高胜寒立即开始部署,\"赵铁鹰带情报先走,其他人分散出城,到二号集合点汇合。\"
\"不行!\"赵铁鹰反对,\"要撤一起撤!\"
\"执行命令!\"高胜寒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情报比命重要!\"
夜幕降临,九人分头行动。赵铁鹰带着侦察笔记,在\"磐石\"成员带领下向污水河潜去;李大个儿几人化装成商队,试图混出城门;高胜寒则带着两名队员留下来断后。
\"磐石\"小组的老王带着赵铁鹰来到一处隐蔽的下水道入口:\"顺着这条管走五百米,遇到铁栅栏就用这个。\"他递给赵铁鹰一把钢锯,\"水很臭,但能保命。\"
赵铁鹰握紧老王的手:\"同志,保重!\"
\"快走!\"老王推他进入下水道,\"记住,出城后别回头,直奔集合点!\"
污水河名副其实——漆黑粘稠的液体没到大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赵铁鹰咬着手电筒,一手举着用油布包好的情报,一手扶着湿滑的墙壁,艰难前行。
突然,前方传来日语说话声!赵铁鹰赶紧关掉手电,屏息贴在墙上。两名日军士兵正站在检修平台上抽烟,手电光不时扫过水面。
\"听说抓到了两个八路?\"
\"嗯,一个当场打死了,另一个咬毒自尽。\"
\"可惜,要是活捉多好...\"
\"别想了,这些家伙都是死士...\"
等日军离开,赵铁鹰继续前进,终于看到了出口处的铁栅栏。就在他奋力锯着铁条时,身后突然传来哗啦水声——有人追来了!
\"站住!再动开枪了!\"日语喝骂声在隧道中回荡。
赵铁鹰拼命锯着最后一点铁链,子弹已经呼啸着打在身旁的墙壁上!就在追兵即将赶到时,铁栅栏终于松动了!他奋力一撞,连人带栅栏跌入外面的河道,被湍急的水流瞬间冲走...
与此同时,城内某处屋顶,高胜寒正通过狙击镜观察着街道上的搜捕队。他的两名队员守在楼梯口,随时准备迎战。
\"高队长,赵排长他们应该出城了吧?\"年轻队员小声问。
高胜寒没有回答,突然扣动扳机!远处一个日军军官应声倒地。整个街道顿时大乱,士兵们四散寻找掩体,却不知子弹来自何方。
\"走。\"高胜寒收起枪,三人如灵猫般在屋顶间跳跃,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清水旅部。
陈征正在与常超研究新到的敌情通报,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旅长!回来了!他们回来了!\"马千里冲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陈征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子,只见院门口站着几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人——正是高胜寒和队员们!赵铁鹰被搀扶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油布包。
\"报告旅长...\"高胜寒声音嘶哑,\"任务完成。\"
陈征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这个铁打的汉子:\"好!好!回来就好!\"他转向常超,\"快叫白大夫!准备热水热饭!\"
油布包里的情报被小心展开——赵铁鹰绘制的特工学校布局图、训练科目表、新式武器草图,还有山本特工队的编制和装备清单。最令人震惊的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是山本与几名德国军官的合影,背景赫然是一架从未见过的怪异飞机!
\"这是...\"陈征瞳孔收缩。
\"特高课新玩具,\"高胜寒喝了口水,\"可拆卸式滑翔机,专门用于夜间渗透。\"
常超倒吸一口冷气:\"鬼子是想搞空降特工啊!\"
陈征立即命令:\"马上复制三份,一份送总部,一份存档,一份给李云龙送去!\"他看向满身伤痕却目光坚定的队员们,\"你们立大功了!这次侦察获得的情报,可能挽救成千上万同志的生命!\"
夜深了,医疗室里,白景琦正在给赵铁鹰处理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忍着点,要清创了。\"白景琦拿起镊子。
赵铁鹰咬住毛巾,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处理完伤口,他虚弱地问:\"其他兄弟...都回来了吗?\"
白景琦手一顿:\"回来了八个...李大个儿他们...\"
赵铁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李大个儿是为了掩护他突围,主动引开追兵牺牲的。
高胜寒静静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山本特工队,德国教官,新式装备...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利刃\"从不畏惧挑战,血债,必将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