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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日子,像掺了沙子的糖,初尝是久违的甜,嚼到最后,却只剩下满口粗粝的惶恐。日历一页页撕去,那个被红笔重重圈出的日期——中考——如同不断逼近的悬崖边缘,清晰地倒映在吴普同日益空洞的瞳孔里。

周老师那句“彻底放松”的叮嘱,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便被更大的、墨绿色的沉寂吞没。吴普同试图听话。他把所有课本、试卷、参考资料一股脑塞进床底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用力合上箱盖,仿佛要埋葬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强迫自己走到院子里,看着母亲李秀云在灶房和猪圈间沉默忙碌的背影。阳光很好,麦田泛着最后的青黄光泽,一切都该是闲适的。

可他的心,却像被无数只看不见的蚂蚁啃噬着,不得片刻安宁。那“彻底放松”的指令,对他而言,成了一种更残酷的刑罚。无所事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焦虑滋生的温床。脑子里像安了一个失控的陀螺,不受控制地飞速旋转着:数学最后那道压轴题的几种解法到底哪种最稳妥?语文要求背诵的那篇古文似乎还有一个虚词的意思记混了?物理的电路图会不会出得太复杂?英语的听力广播万一听不清怎么办?……每一个细小的、曾被忽略的知识点,此刻都放大成狰狞的漏洞,在他脑海里尖叫着,盘旋着。

更大的恐惧,来自那冰冷的、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一半多!像一道冷酷的闸门,悬在所有初三学生的头顶。王小军、孙志强他们自然不用担心,他们是注定要过闸的鱼。可自己呢?体育那耻辱的二十分,像一道深深的裂痕,让他本就悬乎的文化课成绩更加岌岌可危。落榜这两个字,像盘踞在心底最阴冷角落的毒蛇,时不时就抬起头,吐出冰冷的信子。

夜里,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他躺在炕上,紧闭双眼,试图数羊,数着数着,羊就变成了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铅字,变成了监考老师冷漠的脸,最后定格成父亲吴建军在工地尘土飞扬中佝偻的脊背和母亲李秀云在油灯下缝补时疲惫的侧脸。难道……自己寒窗九年,最终还是要回到这片土地,重复父辈的命运?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摔八瓣,从土坷垃里刨食,像那头病死的老母羊一样,无声无息地耗尽力气,然后被拖走、卖掉?

“不甘心……”他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胸腔里堵着一团滚烫的、名为“不甘”的情绪,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想起在镇中教室里度过的那些日夜,想起煤油灯下演算到手臂酸麻,想起周老师镜片后殷切的目光,甚至想起纪念馆里那张外国医生专注而明亮的眼睛……外面有更大的世界,他渴望走出去,渴望一种不同于父辈的、更有光亮的人生。

可是……“无可奈何”。这四个字像冰水,浇熄了那点不甘的火苗,只剩下冰冷的灰烬。成绩就摆在那里,像一道他拼尽全力也无法逾越的天堑。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沼泽地的淤泥,一点点将他拖拽、吞噬。

失眠成了常态。夜的寂静被无限放大,窗外风吹杨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犬吠、甚至屋里老鼠啃咬墙角的窸窣声,都清晰得如同擂鼓。他听着身旁弟弟吴家宝均匀的呼吸声,听着母亲在外间炕上翻身时轻微的叹息,只觉得时间像生了锈的锯子,在他神经上缓慢而粗糙地拉锯。眼睛又干又涩,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脑子里却异常清醒,清醒地放映着所有可能出现的考场败绩和落榜后的惨淡人生。

考前一天,这种焦虑达到了顶点。白天他坐立难安,书看不进,事做不了,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焦躁野兽。李秀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张了几次嘴,最终也只是默默给他煮了俩鸡蛋,晚饭特意炒了盘平时舍不得吃的腊肉。吴普同食不知味,机械地吞咽着。

夜晚如期降临。躺在炕上,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漩涡,所有思绪都被搅得粉碎,又疯狂地旋转。心跳得又重又快,撞击着肋骨,仿佛要破膛而出。他拼命命令自己:“睡!快睡!明天还要考试!” 可越是命令,大脑越是叛变般地亢奋。他反复回想那些公式定理,试图巩固,却发现记忆像漏水的筛子,越想抓住,流失得越快。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漫上来,淹没口鼻,让他几近窒息。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黑暗中,他摸索着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初夏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他滚烫的脸上,稍微驱散了些许混沌。他抬头望着墨蓝色的天幕,星星稀疏而遥远,冷漠地眨着眼。整个西里村都沉睡着,只有他一个人醒着,像一个被遗忘在巨大时钟齿轮外的孤魂。他在冰冷的石阶上坐下,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试图阻挡那无孔不入的恐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他心上敲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般的青白色。鸡窝里传来了第一声迟疑的、嘶哑的鸡鸣。吴普同抬起头,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眼神空洞而疲惫。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晨 air,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李秀云早已起来,灶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飘出小米粥的香气。她看着儿子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盛了满满一碗稠粥,又剥了个鸡蛋放在他面前。“多吃点,才有力气。”她的声音干涩。

吴普同机械地喝着粥,味同嚼蜡。吴小梅也起来了,默默地看着哥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放下碗,吴普同检查了一下早已准备好的文具袋:两支吸饱了墨水的钢笔,两支削好的铅笔,橡皮,尺子,还有那张被摩挲了无数遍的准考证。照片上的自己,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曾被焦虑侵蚀的、属于更早时候的懵懂。

他推着自行车走出院门。李秀云和吴小梅送到门口。“别慌,仔细点。”母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吴普同低低应了一声,跨上自行车。车把冰凉,他的手心却全是冷汗。

去镇上的路似乎格外漫长。晨风吹拂着道路两旁沉甸甸的麦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窃窃私语。沿途遇到三三两两同样赶赴考场的同学,大家只是沉默地点头示意,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紧张和凝重,再也看不到去后山那天的轻松笑闹。

考场就设在镇中学,熟悉的校园此刻却笼罩在一层陌生而肃杀的气氛中。门口拉着警戒线,有陌生的老师在维持秩序。学生们排着队,验明准考证后,沉默地走进指定的教室。教室里的桌椅被重新排列,间距拉得很大。前后黑板上原有的板书被擦得干干净净,只写着巨大的“严肃考纪”等标语。监考老师是两位面无表情的生面孔,来自外镇,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走进来的学生,像是在审视嫌疑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吴普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指冰凉。他把文具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角,手微微发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深呼吸,试图平复,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紧。

铃声响了!尖锐而刺耳,像吹响了冲锋号,又像是敲响了丧钟。

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当众拆开牛皮纸档案袋,取出试卷,开始分发。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极度寂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试卷传到手中,还带着油墨的清香和微凉的温度。吴普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神,目光扫向卷首——语文。

还好,题型都在预料之中。他提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开始投入到与铅字的搏杀中。最初的几分钟,手依旧有些抖,字写得有些歪斜。但渐渐地,注意力被题目完全吸引,那种灭顶的焦虑似乎被暂时屏蔽了。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偶尔有人发出轻微的咳嗽或叹气声,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时间在笔尖下飞速流逝。交卷铃响时,吴普同刚好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字,手心全是汗。上午的考试结束,像打完了第一场硬仗,浑身虚脱,却又带着一丝侥幸的生还感。

中午,他就在学校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烧饼,就着自带的白开水胡乱啃了。没有心思和同学对答案,也不敢细想上午的得失,只是找了个僻静的树荫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待着下午数学的“审判”。

数学卷子一发下来,难度明显提升。几道选择题就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稳住心神,先挑会做的题目下手。演算纸很快被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填满。遇到卡壳的,就先跳过去,绝不纠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上的汗珠不断渗出,他也顾不上擦。最后两道大题果然刁钻,他绞尽脑汁,也只做出了第一问,后面几乎无从下手。交卷时,看着卷面上那几处刺眼的空白,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

第二天考物理化学和英语。状态依旧起伏。物理实验题画图时手抖了一下,线条有点歪;英语听力有几个关键词模糊不清,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化学倒是有道难题他考前恰好复习过类似的,算是意外之喜……两天下来,精神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在高度紧张和短暂松弛间反复弹跳,早已疲惫不堪。

当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终于响起时,吴普同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他放下笔,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憋了两天的浊气。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或彻底的放松,只是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大脑因为连续高速运转而嗡嗡作响,像一锅被煮糊了的粥。

他随着人流麻木地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外面的世界嘈杂而鲜活,同学们如释重负的喧哗声、讨论声、笑闹声浪般涌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王小军和孙志强兴奋地勾肩搭背讨论着答案,声音很大,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回走。身体轻飘飘的,脚步有些发软。脑子里不再去想那些做错的题、空着的答案,也不再焦虑那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笼罩了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能努力的,已经尽力了。就像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泅渡,他已经拼尽全力游到了对岸,至于岸上等待他的是什么,此刻,他已无力去想,也不愿去想。

回到家里,母亲关切地迎上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考得怎么样。吴普同只是摇了摇头,极其疲惫地吐出三个字:“考完了。”然后便径直走进里屋,甚至没顾上吃饭,就和衣倒在了炕上。

脑袋沾到枕头的那一刻,沉重的、无边无际的睡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他没有做梦,没有焦虑,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沉至极的、补偿性的黑暗。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过去几个月、尤其是考前那煎熬的几天所有缺失的睡眠,一次性全部讨回来。

窗外,日升月落,炊烟升起又散去。李秀云进来看了几次,替他掖好被角,看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着眉头却不再惊悸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又悄悄退出去。

吴普同就在这彻底放空的沉睡中,度过了考后的最初几天。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长久紧绷后的骤然松弛,让他像一只耗尽能量的电池,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重新蓄电。至于结果,那已是彼岸的事情,此刻,他只想沉溺在这片刻的、无知无觉的安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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