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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个星球,也不是一个宇宙。

它更像……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光的“气泡”。

气泡内部,没有物质,只有四道新生的最基本法则,如同四根支柱,勉强支撑起了一个独立于虚空的全新“现实”。

他们成功了。

他们用自己的一部分,换来了一个“家”。

但他们,也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托尼的意志,不再是那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拾荒者工厂。

他变成了一团不断进行着“创造”与“毁灭”的混沌能量云。

他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创造”本身。

马特的意志,不再是那个金色的引路人。

他变成了一张由无数因果链构成的“网”,覆盖了整个气泡的内壁。

他失去了“自由”,变成了“规则”本身。

安娜的意志,不再是那座独立的灯塔。

她变成了一片连接着一切的“海洋”,成为了这个新生世界的基础。

她失去了“边界”,变成了“关系”本身。

而高士奇,那个“定义者”,则彻底消失了。

他那份属于“第一推动”的意志,已经完全燃烧,化为了支撑这个世界存在的,最核心的那束“光”。

他们,都以全新本质的形式,“活”了下来。

他们不再是“个体”,他们成为了这个新生世界的……“神只”。

一个创造之神,一个秩序之神,一个生命之神。

以及一个,已经化为光,无处不在,却又无法被感知的……源初之神。

他们静静地,感受着这个由他们亲手创造的,空无一物,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家”。

他们准备,用永恒的时间,来慢慢地填充这个世界。

创造物质,创造生命,创造一个……真正自由的文明。

然而,就在这个新生脆弱的世界,刚刚稳定下来的那一刻。

在这片被他们用“光”所照亮的,广袤的虚空深处。

一个“东西”,被他们的“光”,给“惊醒”了。

那不是一个生物,也不是一个意志。

那是一种……“回应”。

是这片绝对的“无”,在被“有”所侵犯后,所产生的,最本源的,属于“免疫系统”的“回应”。

在他们那个散发着微光的气泡世界,遥远对面,那片深邃永恒的黑暗之中。

一个“洞”,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不是一个黑洞,因为它不吸收光。

恰恰相反,高士奇所创造的“意义之光”,在照射到那个“洞”的边缘时,被“熄灭”了。

它在“删除”光。

一个与他们的“创世气泡”大小相仿的,由绝对的“否定”所构成的,完美的“球形虚无”,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没有移动,也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

它只是……在那里。

但托尼那化为混沌能量云的“创造之神”,马特那化为因果之网的“秩序之神”,以及安娜那化为生命之海的“连接之神”,都在看到那个“洞”的瞬间,感受到了最极致的、源自存在本身的……【恐惧】。

因为他们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他们创世行为的……“镜像”。

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是他们用“有”,在这片“无”的画布上,画下了一笔。

而那个“洞”,就是这片“无”,为了维持自身的“纯净”,而自动生成的……

【橡皮擦】。

那并非敌意。

那是比敌意更纯粹、更令人绝望的东西——【平衡】。

在他们创造出这个“存在”的气泡时,虚空本身,为了维持其“无”的绝对属性,自动生成了,等量的“不存在”,来抵消他们。

那个球形的虚无,那个【橡皮擦】,不是一个入侵者。

它是他们存在的“代价”,是他们创世行为在宇宙账本上留下的,一笔必须偿还的“债务”。

它没有移动,但构成他们新生世界基础的四道法则,已经开始感受到了那股致命的吸引力。

托尼所化的混沌能量云中,一个刚刚诞生的,代表“可能性”的念头,在成型之前,就被那股遥远的虚无之力所“抹除”了。

马特编织的因果之网的边缘,一根刚刚连接上的,代表“未来”的丝线,无声地断裂了。

他们的世界,正在缓慢地从边缘开始“蒸发”。

【我们无法对抗它。】马特那化为秩序之网的意志,传递出了属于立法者的,最深刻的无力感,

【它不是在‘攻击’我们。它是在‘纠正’一个错误。而我们,就是那个错误。我们所有的法则,在它那更底层的‘平衡’法则面前,都无效。】

他尝试编织出一道由“因果”构成的墙壁,试图将那个【橡皮擦】隔绝在外。

但那道墙壁在成型的瞬间,其“存在”的属性就被【橡皮擦】所抵消,墙壁本身,连同构建它的因果律,一同回归了虚无。

防御,在这里是无意义的。

【也许……我们不需要对抗它。】

一个工程师式狂想的念头,从托尼那片混沌的能量云中,猛地爆发出来,席卷了所有人的意志。

【我们一直想要什么?一个完美的宇宙。但什么是完美?没有错误?没有bUG?不,那叫‘停滞’!】

托尼的意志,如同无数个星云在同时诞生与爆炸,

【真正的完美,是‘迭代’!是不断发现错误,修正错误,然后变得更好的能力!我们缺了什么?我们有创造,有秩序,有关联,有源头……但我们缺了一个最关键的工具!】

他的“目光”,穿透了整个气泡世界,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正在缓慢抹除他们的,完美的球形虚无上。

【我们缺一个‘删除键’!】

这个念头,让马特和安娜的意志都为之剧震。

【托尼,你疯了?】马特那秩序之网的每一根丝线,都在因为这个颠覆性的想法而绷紧,

【那不是‘删除键’!那是‘格式化’!它会把我们,连同我们的世界,一起清零!】

【那是因为我们把它当成了敌人!】托尼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燃烧着,

【如果我们……不把它当成敌人呢?如果我们,把它当成我们这个新世界……不可或缺的,第五个‘神只’呢?】

【一个……‘毁灭与终结之神’。】

【我们不逃避它,不抵御它。】

【我们……‘驾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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