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
陈岩石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机场大厅里炸开。
陈阳拉着行李箱的手猛地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
陈岩石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跟我回去。”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爸——”陈阳的眼泪瞬间决堤,“您别管我,让我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陈岩石的声音提高了,“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是逃避!”陈阳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想起那个女人跪在我面前的样子!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孩子叫他爸爸!”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陈海快步上前,挡在妹妹面前:“阳阳,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陈阳推开哥哥的手,“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我嫁给他才三天!三天!他就有了两个三岁的儿子!我还怎么跟他过下去?”
王馥真走过来,想要抱住女儿。
陈阳却后退了一步。
“妈,您别劝我了。”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汗、狼狈不堪的身影冲进了大厅。
祁同伟。
他看到被陈岩石拦下的陈阳,眼里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阳阳——”
他刚开口,陈阳就转过身,背对着他。
“别叫我。”
三个字,冷得像冰。
祁同伟的脚步停在了距离她三米的地方。
“对不起。”
他说。
陈阳没有回应。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祁同伟深吸一口气,“那两个孩子,我会负责。但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
“够了!”陈阳猛地转身,眼里满是泪水,“祁同伟,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
祁同伟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最恨你现在这副样子!”陈阳的声音在颤抖,“你明明心里有愧,明明知道对不起我,却还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好像受伤的人是你一样!”
“我没有——”
“你有!”陈阳打断他,“从那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有了!你心疼那两个孩子,你愧疚那个女人,你觉得自己欠了他们!可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祁同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没想过。”陈阳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在你心里,我是你的妻子,我应该理解你,应该包容你,应该接受这一切。”
“可我做不到。”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
“我做不到看着你抱着别的女人的孩子,做不到跟那个女人共事一夫,更做不到在余生里,每天都活在这种屈辱里。”
“所以,放我走吧。”
陈阳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岩石却拦住了她。
“你走了,他怎么办?”
陈阳愣住了。
“你以为你走了,这件事就结束了?”陈岩石看着女儿,“那两个孩子还在,那个女人还在,那个诈骗组织还在。你走了,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那不是我的问题!”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但是你爱他。”陈岩石一字一顿,“你爱祁同伟。”
陈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爸,您别说了——”
“我必须说!”陈岩石的声音变得严厉,“你以为逃到美国,你就能忘了他?你以为换个环境,你就能重新开始?”
“做不到的,阳阳。”王馥真走过来,握住女儿的手,“你忘不了他的。”
陈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可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蹲下身,抱着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祁同伟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痛哭的女孩,心脏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阳阳,给我一个月时间。”
陈阳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一个月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祁同伟看着她的眼睛,“那个诈骗组织,我会亲自去端掉。那个孩子,我会救回来。李玲玲,我会让她带着那个孩子离开汉东,永远不再出现。”
“至于那两个孩子——”他顿了顿,“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可以把他们送到我老家,让我妈帮忙带。”
“但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哀求。
陈阳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那么骄傲,那么强大。
现在却为了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我不信你。”
陈阳最终说出了这四个字。
祁同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不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也不信你能让那个女人永远消失。”陈阳站起身,“更不信你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走。”
“所以,放手吧。”
她拿起行李箱,再次朝着安检口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拦她。
陈岩石叹了口气,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同伟,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祁同伟跪在地上,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在陈阳即将走进安检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
“喂?”
“陈小姐,我是高育良。”
电话那头传来高育良温和的声音。
陈阳愣了一下:“高书记?”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很委屈。”高育良说,“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祁同伟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陈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高书记,您不用劝我——”
“我不是劝你。”高育良打断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三天后,省里会组织一场军警联合演习。祁同伟主动申请,要以一线特警的身份参加。”
陈阳的心猛地一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高育良的声音变得凝重,“那是实弹演习,是最接近真实战场的训练。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
“他为什么要去?”陈阳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他想证明给你看。”高育良说,“证明他有能力解决那个诈骗组织,有能力保护你,也有能力给你一个交代。”
“可他不知道,你最需要的,从来不是他的能力。”
“而是他的心。”
陈阳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高书记,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看到我最优秀的学生,为了一个错误,赔上自己的命。”高育良叹了口气,“陈小姐,你可以恨他,可以不原谅他,但请不要让他带着遗憾去冒险。”
“至少,在他出发之前,见他一面。”
说完,高育良挂断了电话。
陈阳站在原地,手机从手里滑落。
她转过身,看到祁同伟还跪在那里,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她的脚步动了。
一步,两步,三步。
她走回去,站在他面前。
“起来。”
她说。
祁同伟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我说,起来。”陈阳重复了一遍。
祁同伟慢慢地站起身。
“一个月。”陈阳看着他,“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她顿了顿。
“我们就离婚。”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她没有走向安检口。
而是走向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