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顺着破碎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黑帆号舰长的巨斧上割出一道冷白的棱。
迈克的后颈仍在发烫，金狮子模板里翻涌的记忆像针一样扎着太阳穴——三年前北海那座血洗的渔村，三百具尸体脖颈处的斧痕，此刻正与眼前这把锈迹斑斑的凶器重叠。
“退！”迈克喉结滚动，右手虚按在腰间海楼石匕首上，左脚却在地板上碾出半道浅痕，借着反作用力滑向实验台边缘。
他的余光扫过墙壁——高压电箱在左前方两米，金属外壳泛着冷光；通风管道接口在头顶，拳头大的缝隙里漏出几缕电线。
袖口的短剑已经被掌心攥得发烫，这是他藏了半月的杀招，专为应对这种“常规武器破不开防御”的局面。
“怕了？”舰长的笑声像砂纸磨过铁板，巨斧抡圆了劈向两人之间的金属桌椅。
“轰”的一声，半指厚的钢板被劈成两半，飞溅的碎屑擦着迈克耳尖扎进墙里。
他瞳孔骤缩，飘飘果实能力瞬间爆发，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拽着升上半空，后心几乎贴上天花板的管道。
下方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原来他刚才滑步时，袖口的短剑悄悄划破了实验台下的液氮罐，此刻地面已结出半指厚的冰面，正随着舰长的脚步咔咔开裂。
“小杂种！”舰长的巨斧擦着迈克的靴底劈进地面，锈迹斑斑的斧刃卡在冰层里，震得他手臂青筋暴起。
趁这间隙，小杰克的战术刀从侧面刺来——这个总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新兵，此刻眼里燃着迈克从未见过的凶光，刀尖直取舰长后颈动脉。
“滚！”舰长甚至没回头，反手一记肘击砸在小杰克胸口。
骨骼碰撞的闷响混着小杰克的闷哼，他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实验室的玻璃墙上。
“咔嚓”一声，强化玻璃裂出蛛网纹，小杰克顺着裂痕滑坐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右手却仍死死攥着战术刀。
“就这？”舰长抽出巨斧，冰面被带起的气流掀飞几片碎冰，“老子十年前在推进城当试验品时，被捅十七刀都没哼过一声。”他扯下染血的披风甩在地上，露出左臂狰狞的伤疤——那不是普通刀伤，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青灰色的血管像活物般蠕动，“幽影病毒，懂吗？他们往我身体里灌病毒，说要造‘不死的战争机器’。”
迈克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想起主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罐子里的青灰色试验体，想起研究员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脑波数据——原来黑帆号在搞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体改造。
金狮子模板里突然闪过一段记忆：史基曾提过，世界政府在隐秘研究“能突破人体极限的病毒”，后来项目被海军高层叫停……
“现在轮到你们了。”舰长的巨斧指向迈克，斧刃上的血珠滴在冰面，绽开暗红的花，“让老子看看，海军的狗有没有资格当第四批试验品——”
“碰！”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迈克悬在半空的左手突然发力，藏在袖口的短剑精准钉进高压电箱的插线口。
蓝色电弧瞬间窜出来，顺着冰面蜿蜒游走——舰长的皮靴底还沾着水，电流顺着湿鞋窜进他小腿，肌肉顿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机会！”迈克的见闻色霸气突然敏锐起来，他看见舰长瞳孔里闪过一瞬慌乱。
飘飘果实能力再次爆发，五百吨内的金属物体同时震颤——墙角的灭火器、操作台上的镊子、甚至小杰克掉在地上的战术刀，全部悬浮起来，组成一张金属网，朝着舰长的面门砸去！
“臭小子！”舰长挥斧去挡，却被金属镊子扎进手腕。
他吃痛松手，巨斧“当啷”落地。
可就在这时，迈克突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青灰色血管蠕动得更厉害了，原本泛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深青，连被镊子扎出的伤口都在快速愈合。
“你以为这点小手段能杀我？”舰长咧嘴笑，露出满嘴黄牙，伤口处的血刚渗出来就被皮肤吸了回去，“幽影病毒的厉害，现在才刚开始——”
迈克的后颈突然又烫起来。
这不是模板的预警，而是某种更危险的直觉。
他看着舰长逐渐变形的瞳孔，突然想起主实验室里那些敲打玻璃的试验体——他们的手指，是不是也这样不受控制地动过？
“迈克！”小杰克的声音带着血沫，“他的弱点在……”
“闭嘴！”舰长暴喝一声，突然弯腰抓起巨斧。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刚才快了三倍，斧刃带起的风直接掀翻了半张实验台。
迈克的金属网被劈得粉碎，他慌忙用武装色霸气覆盖手臂去挡，却被震得虎口开裂，整个人重重砸在操作台上，压碎了半瓶绿色试剂。
试剂溅在舰长的伤疤上，他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迈克这才看清，那伤疤里竟爬出几条半透明的虫子，正被试剂腐蚀得扭曲挣扎。
“你……你动了我的试验体！”舰长的声音突然变了，像有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一个是他自己的沙哑，另一个却尖细得像指甲刮黑板，“他们的血……他们的血是我的养料……”
迈克的心脏猛跳。
他想起金狮子模板里史基的话：“当你在黑暗里看见怪物，先别急着杀它——有时候，它肚子里还藏着更恶心的东西。”此刻看着舰长逐渐肿胀的手臂，他突然意识到，刚才打碎的不仅是玻璃罐，更是某个更危险存在的“容器”。
“幽影病毒……”迈克舔了舔嘴角的血，盯着舰长手臂上蠕动的血管，“你说你是第一个试验品……那现在，你到底是病毒的宿主，还是病毒的奴隶？”
舰长的动作顿了顿。
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左脸的烧伤疤痕下，皮肤正以诡异的节奏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举起巨斧，斧刃却在颤抖，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杀……杀了他……”那个尖细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他知道得太多……”
迈克握紧了海楼石匕首。
他能感觉到，这场战斗已经从“解决一个叛将”变成了“对抗某种未知的邪恶”。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小杰克刚才没说完的话——“弱点在……”到底是什么？
警报声还在刺耳地响着。
走廊里传来更多脚步声，显然增援要到了。
但此刻迈克的注意力全在舰长身上——他手臂上的血管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无数虫子在游行。
“迈克！”小杰克突然挣扎着站起来，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他的弱点在心脏！病毒需要心脏维持活性，我在旧档案里见过……”
话音未落，舰长的巨斧已经劈了下来。
迈克的见闻色霸气全开，他看见斧刃的轨迹，看见舰长瞳孔里的疯狂，也看见自己脚边那滩绿色试剂——那是从主实验室培养舱里流出来的，刚才溅在舰长伤疤上时，那些虫子明显在痛苦挣扎。
“或许……”迈克突然笑了，笑得像只看见猎物的狮子，“我该试试以毒攻毒。”
他的飘飘果实能力爆发到极限，五百吨内所有金属物体再次悬浮。
这一次，他没有让它们砸向舰长，而是精准地扎进了墙上的高压电箱——电流顺着金属链窜进培养舱残留的绿色试剂里，瞬间腾起一片蓝紫色的烟雾。
“咳咳……这是什么……”舰长被烟雾呛得后退，手臂上的虫子突然疯狂蠕动，他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你到底……做了什么……”
迈克趁机扑过去，海楼石匕首直刺舰长心脏。
但就在刀尖要触及皮肤的瞬间，舰长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离谱，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舰长的声音又变成了沙哑的本音，“幽影病毒……会让我……”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迈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的短剑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心脏——刚才扑过来时，袖口的短剑滑了出来，正正扎进那片青灰色血管最密集的地方。
舰长的瞳孔逐渐涣散。
他松开手，迈克踉跄着后退，看着他缓缓倒在冰面上。
那些青灰色的血管正在消退，皮肤下的虫子也失去了动静，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条死蛇般贴在他手臂上。
“幽影病毒……”迈克喘着粗气，低头看着染血的短剑，“原来你说的‘第一个试验品’，是被病毒控制的第一个活人……”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杰克扶着墙站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快走，增援到了。但迈克……”他盯着舰长逐渐冷却的尸体，“刚才那个尖细的声音……不像是人类。”
迈克没说话。
他捡起地上的巨斧，斧刃上的锈迹被月光照得发亮。
在斧柄内侧，他发现了一行刻痕——“第001号试验体·成功”。
“001……”迈克的手指轻轻划过刻痕，后背突然泛起寒意，“那主实验室里的十二个试验体，是第002到013号？那第000号呢？”
小杰克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项目档案里说……”
“嘘。”迈克突然竖起手指。
他听见实验室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G - 5支部的增援到了。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舰长尸体上的伤疤突然动了动，一条半透明的虫子从皮肤里钻出来，快速爬向通风管道的缝隙。
迈克的目光跟着虫子移动。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他的后颈再次发烫——这次不是金狮子模板的预警，而是一种更原始的恐惧。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刚才毁掉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而真正的“幽影病毒”，或许还藏在更黑暗的地方。
“走。”迈克拽起小杰克往门外跑，“回支部，我需要查十年前的推进城档案。还有……”他回头看了眼通风管道，眼神变得冷硬，“让人把这里的每块碎片都带回去研究。”
小杰克跟着他跑出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实验室。
月光下，那条半透明的虫子已经钻进通风管道，只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黏液痕迹。
而在管道深处，隐约传来一声轻笑，像极了那个尖细的声音：“终于……有人找到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