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雪域国使者最终被小李子以“陛下正在处理先帝后事，明日登基后即刻召见”为由暂时劝回驿馆，可林风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老皇帝驾崩已过三日，按大炎礼制，新帝需在七日之内登基，否则会被视为“不敬先祖”，朝堂内外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而眼下最让他头疼的，不是尚未解决的战书，而是登基前的礼仪培训。 “陛下，礼部尚书周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说是要给您讲解登基大典的礼仪流程。”小李子端着刚温好的奶茶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昨晚就听说，这位周尚书是朝堂出了名的“老古板”，最看重规矩，连先帝都曾被他揪着“礼仪不规范”的小辫子劝谏过。 林风刚喝了一口奶茶，听到“周尚书”三个字，差点没呛着。他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藏青色官服、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走了进来。周尚书身形消瘦，背却挺得笔直，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竹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扫过林风时，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老臣周显，参见陛下。”周尚书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声音却透着几分严肃，“陛下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按祖制，需提前熟悉祭天、受禅、朝贺等七项礼仪，老臣今日特来为陛下演示。” 林风点点头，心里却在打鼓。他连普通的跪拜礼都练不利索，更别说七项复杂的登基礼仪了。 “有劳周大人了，”林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您说怎么练，朕就怎么练。” 周尚书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展开手里的竹简，清了清嗓子：“第一项，祭天礼仪。陛下需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珠冕，手持玉圭，从午门步行至天坛，途中需行‘三跪九叩’之礼，每叩首需停留一炷香的时间，不可急躁。” 说着，周尚书就开始演示。他走到殿中央，双腿并拢，缓缓屈膝，双手扶地，额头轻触地面，动作缓慢而庄重，连衣摆的褶皱都恰到好处。 “陛下，您试试。”周尚书站起身，示意林风模仿。 林风深吸一口气，学着周尚书的样子走到殿中央。他穿着厚重的常服，还没屈膝就觉得行动不便，好不容易弯下腿，重心却没稳住，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摔趴在地上，幸好小李子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他。 “陛下！”周尚书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看到林风没事，才松了口气，可脸色却沉了下来，“三跪九叩是祭天的重礼，陛下需心怀敬畏，不可如此轻慢！” “抱歉抱歉，”林风揉了揉膝盖，尴尬地笑了笑，“这动作太复杂了，朕一时没掌握好平衡。对了，周大人，能不能简化一下？比如……鞠个躬代替叩首？这样又快又省力。” “简化？”周尚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手里的竹简都差点掉在地上，“陛下！这是祖制！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祭天礼仪从未有过简化之说！三跪九叩代表对上天的敬畏、对先祖的尊崇，若是简化，便是对上天不敬、对先祖不孝，万万不可！” 周尚书越说越激动，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老臣以为，陛下当沉下心来练习，而非想着偷懒简化！” 林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古代人重视礼仪，却没想到会这么死板。可让他穿着几十斤重的衮服，在天坛上跪跪拜拜半个时辰，他肯定撑不住。 “好吧，朕不简化了，”林风无奈地妥协，“您接着教，朕慢慢练。” 周尚书这才脸色稍缓，继续讲解第二项礼仪——受禅礼。“先帝遗诏需由老臣宣读，陛下需站立于龙椅左侧，双手接过遗诏时，需举过头顶，躬身致谢，再将遗诏交予内侍保管，不可私自翻阅。” 这次林风学乖了，先让周尚书演示了两遍，才慢慢模仿。可他刚接过小李子递来的“假遗诏”（用白纸代替），想举过头顶时，胳膊却没力气，手一抖，“遗诏”掉在了地上。 “陛下！”周尚书的声音又尖了几分，赶紧弯腰捡起“遗诏”，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脸色铁青，“遗诏乃先帝遗愿，岂能随意掉落？陛下若是如此不当回事，让文武百官看到，岂不会寒心？”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得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小李子赶紧上前打圆场：“周大人息怒，陛下连日处理先帝后事，身子乏了，才不小心掉了，您别生气，咱们歇会儿再练？” “歇什么歇！”周尚书没给小李子面子，眼睛盯着林风，语气里满是失望，“登基大典事关国体，陛下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治理天下？今日必须练会，否则老臣绝不离开！” 林风心里也有点窝火。他不是故意出错，是真的不适应这些繁琐的礼仪，可周尚书的态度也太强硬了，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好，练就练。”林风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遗诏”，重新练习。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林风练“朝贺礼”时，走步顺拐，差点撞到前来“观礼”的小太监；练“敬酒礼”时，没拿稳酒杯，洒了周尚书一身酒；最离谱的是练“跪拜接旨”时，他膝盖一软，直接朝着周尚书的方向扑了过去，幸好周尚书躲得快，才没被他撞倒。 “够了！”周尚书猛地后退一步，指着林风，气得浑身发抖，“陛下如此轻慢礼仪，视祖制如无物，老臣……老臣实在无法苟同！若是让太祖皇帝在天有灵看到，定会痛心疾首！” 林风也有些不耐烦了：“周大人，朕已经很努力在练了，这些礼仪本来就很麻烦，偶尔出错不是很正常吗？您至于这么较真吗？” “正常？”周尚书像是被噎住了，脸色从铁青变成苍白，他捂着胸口，身子晃了晃，突然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周大人！”小李子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他，周围的宫女太监也慌了，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扶到椅子上。 “快！快传太医！”林风也慌了，他没想到周尚书会突然晕倒，难道是被他气晕了？ 可就在这时，被小李子扶着的周尚书突然睁开眼睛，偷偷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又赶紧闭上眼睛，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林风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瞬间明白了——周尚书这是假晕！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自己重视礼仪，甚至可能还想在大臣面前卖惨，让大家觉得自己“不尊重老臣”。 小李子也看出了端倪，凑到林风耳边小声说：“陛下，周大人好像是装的……” 林风心里又气又好笑。他没想到这个“老古板”居然会用这种手段。 “既然周大人身体不适，那就先歇会儿吧，”林风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小李子，把周大人扶到偏殿休息，再传太医来看看，可别真出了什么事。” 周尚书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来想装晕逼林风服软，没想到林风居然真的要传太医，要是太医来了，他的把戏不就露馅了？ 他赶紧睁开眼睛，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地说：“不用……不用传太医，老臣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歇会儿就好。陛下……陛下还是继续练习吧，老臣……老臣看着就好。” 林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作关心的样子：“周大人身体要紧，礼仪的事不急，等您身体好了再练也不迟。” “不行！”周尚书赶紧坐直身子，“登基大典在即，耽误不得！老臣没事，陛下继续练吧。” 林风知道，周尚书是怕他找借口不练了，只能无奈地继续。接下来的练习，周尚书虽然没再发脾气，可脸色一直很难看，时不时地叹气，嘴里念叨着“祖制难存”“国将不国”，听得林风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礼仪才练了四项，林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大人，午时了，先传膳吧，”小李子适时开口，“陛下和您都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练。” 周尚书看了看林风疲惫的样子，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不情愿地点点头：“也好，那就先传膳，下午未时继续。” 说着，他站起身，对林风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寝殿。可他刚走出殿门，就看到几个保守派大臣在等着他，其中就有之前反对林风搞“绩效制”的户部侍郎。 “周大人，怎么样？陛下练得如何？”户部侍郎赶紧上前询问。 周尚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别提了！陛下不仅练得一塌糊涂，还总想简化礼仪，视祖制如无物！这样下去，登基大典怕是要出笑话，将来朝堂也难安定啊！” “那可怎么办？”另一个大臣皱着眉，“咱们总不能看着陛下这么胡来，可又不能公然反对，毕竟陛下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 周尚书眼神一沉，压低声音：“放心，老臣自有办法。下午练习时，老臣会请几位宗室长辈来‘观礼’，若是陛下再轻慢礼仪，宗室长辈们定会出面劝谏，到时候陛下就算想偷懒，也不行了！” 几个大臣眼前一亮，纷纷点头：“还是周大人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他们的对话，被躲在殿门后的小李子听得一清二楚。小李子脸色一变，赶紧转身跑回寝殿，对正在吃饭的林风说：“陛下！不好了！周尚书要请宗室长辈来监督您练礼仪，要是您再出错，他们肯定会劝谏您！” 林风刚夹了一口番茄炒蛋，听到这话，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 宗室长辈？那可是比周尚书更难对付的角色，他们最看重“祖制”“规矩”，要是被他们抓住把柄，肯定会没完没了。 他放下筷子，心里的疲惫瞬间被焦虑取代。 礼仪培训还没结束，又来这么一出，他的登基之路，怎么就这么难？ 更让他担心的是，雪域国的使者还在驿馆等着，要是登基前再出什么乱子，他这个“新帝”，怕是真的要坐不稳了。 林风看着碗里剩下的番茄炒蛋，突然没了胃口。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下午的礼仪培训，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