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殿内的冰晶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幻境。王昊的靴底踩在千年玄冰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殿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宁川真人一袭素白长袍,银发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着。虽然已过百岁,面容却如同五十许人,唯有那双沉淀着岁月沧桑的眼睛透露出真实年纪。
\"师...师父...\"王昊的喉咙突然哽住,膝盖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玄冰地面被磕得咚咚作响。第一下,王昊的额头抵在冰面上,温热的泪水融化了表层薄冰;第二下,他闻到了师父衣摆上熟悉的雪松香气;第三下,一只冰凉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发顶。
\"起来。\"宁川的声音比记忆中的更加沙哑,\"让为师好好看看。\"
王昊抬头时,发现师父的眼角闪着细碎的光。那只曾经能轻易折断精钢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抚过他眉骨的疤痕。
\"这道伤...\"宁川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旧伤,\"是为师用寒玉针给你缝的,你说疼,为师还...\"
\"还拿了颗药丸骗我说是糖丸。\"王昊接话,突然破涕为笑。
师徒二人相对坐在寒玉案前。雪松悄无声息地退下,只留下那只三尾灵狐蜷在王昊脚边。
\"弟子那年下山游历...\"王昊的声音在说到\"怒江\"二字时突然发颤。他详细讲述了如何被激流冲走,如何在昏迷中被林雅所救,又如何在失忆状态下成了上门女婿。
\"她叫我枫云...\"王昊苦笑着摇头,\"直到遇见姜灵,才知道自己本名。\"
宁川的眉头在听到\"离婚\"二字时皱起。王昊连忙解释:\"不怪她,是弟子当时记忆全无,行事...\"
\"傻孩子。\"宁川突然打断,\"为师知道了,你虽然记忆丢失但肌肉记忆应该还在,武功技能应该是还在的...\"
王昊猛地抬头:\"师父怎知我...\"
\"你右手中指第二关节。\"宁川轻点桌面,\"在你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都会不自觉地弯曲——方才你说话时,这个习惯还在,所以我知道你的肌肉记忆还在。\"
殿外的风雪突然加剧,冰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王昊的讲述来到最关键的部分——他是如何一点一滴通过外界治疗拼凑记忆,如何在武馆认出那幅画,又如何穿越三千险阻回到这里。
\"弟子最近还隐约记起...\"王昊按住太阳穴,\"后山寒潭里有条白蛟,师父以前不许我靠近;药园第三畦种着会发光的夜明草;还有...\"
宁川突然起身,从玉匣中取出一物——那是半块焦黑的木牌,上面依稀可见\"昊\"字。
\"你十二岁那年,偷偷炼丹把洞府炸了。\"宁川的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这是唯一剩下的身份牌。\"
王昊接过木牌的瞬间,一段被尘封的记忆轰然开启:浓烟中,少年时期的自己被师父提着衣领拽出火场,耳边是气急败坏的训斥:\"《丹经》第三页写的什么?药材相克之理都喂狗了?……\"
没过多久,雪松轻叩殿门:\"师尊,雷狰又在冲撞结界了。\"
宁川却摆摆手:\"由它去。\"转向王昊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你先去会会那畜生吧,它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从你外出历练后,它这些年脾气越发暴躁,怕它岀来伤人,可能只有你能治,先去会会它吧。\"
王昊正想追问,却见师父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皮纸:\"你既已回来,有些事也该知道了。\"
皮纸展开,赫然是一幅地图——落云坳的地脉走向图上,标注着数个鲜红的叉号,旁边小字写着\"禁\"字。
\"这些地方...\"宁川的手指在某处特别大的叉号上点了点,\"埋着你父母当年带出去的秘密。\"
嗷、嗷、嗷……
殿外,雷狰的咆哮声突然变得凄厉,仿佛在呼应这个尘封多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