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原。 北地边缘,一处绝地。
阴冷刺骨的罡风,如鬼哭狼嚎,常年在此处盘旋。 此地寸草不生,唯有被风沙侵蚀得奇形怪状的嶙峋怪石。
陆沉一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独自站在一块黑石之上,身后,是二十四尊静默如铁的“玄”字辈道兵。
那二十四双幽蓝色的眸子,在这片昏暗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冰冷。
陆沉的面色,平静如水。 但他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已捏得发白。
他在等。 等那个只在铁三口中,便能让他恐惧到失态的……“盟”。
时间,在罡风的呼啸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
远处天际,一道黑线,由远及近,急速而来。
陆沉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一道流光。 而是一支……队伍。
“轰——” 五道身影,没有丝毫遮掩,如五颗陨石般,重重落在了陆沉面前百丈之外。
烟尘四起。
为首之人,身披印有扭曲火焰图腾的黑袍,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但陆沉,却在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股如山如狱般的威压,从那人身上透体而出。那不是法力的刻意释放,而是一种……“位阶”上的绝对碾压! 陆沉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那威压下“咯咯”作响,几乎要当场跪倒下去。
金丹……大圆满! 而且,绝非普通的金丹大圆满!
“你,便是玄鹰堡的新堡主?”
那兜帽下的声音传来,沙哑、低沉,不带一丝情感。
陆沉强忍着那股源自神魂的战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晚辈陆沉,恭……恭迎上使。”
“星纹黑金祭品,何在?” 那“上使”根本不理会他的问候,单刀直入。
“上使……” 陆沉只觉那股威压又重了三分,他艰难地抬起头,按照自己早已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沉声道:
“堡中大变,炼制之法……已然失传。”
“哦?”那上使的声音,微微上挑,“失传?” “那就是说,你交不出来了?”
“轰!”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陆沉。
“交不出‘祭品’,按‘火签’之令,当灭堡。”那上使缓缓抬起一只手,“你,还有你身后这些铁疙瘩,便是第一批利息。”
“晚辈……有更好的‘祭品’,献与‘盟’!” 陆沉在那只手即将落下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那只手,停在了半空。
兜帽下的目光,转向陆沉,带着一丝玩味,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更好的……祭品?”
“是!” 陆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晚辈在整理遗籍时,发现一处‘上古遗迹’。其内,是一条前所未见的……地底灵脉暗河!”
“灵材遍地,高阶矿脉,不计其数!”
陆沉一边说,一边死死盯住那上使的反应。
“呵……”那上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区区灵脉,也敢在我面前当做‘祭品’?”
“暗河尽头!” 陆沉猛地提高了音量,盖过了风声: “暗河尽头,疑似……藏有‘上古大阵’的秘密!晚辈修为低微,不敢深入,特留此天大机缘,献与上使!”
“上古大阵?” 那上使的笑声,停了。
陆沉只觉得那股压在自己身上的山,似乎轻了一丝。
他知道,对方动心了。
那上使,没有再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权衡。
陆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老祖的那个“上古传送阵”到底有多大价值,他只是在赌。 赌“上古”这两个字,对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有足够的吸引力!
“带路。” 许久,那上使,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陆沉,赢了。 他只觉得后背一松,那身被冷汗浸透的法袍,被罡风一吹,冰冷刺骨。
“是……上使请随我来。”
陆沉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转身,朝着流云宗废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能感觉到,那五道冰冷的目光,如同五根毒刺,始终钉在他的后心。
……
流云宗废墟。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陆沉领着五人,来到了那处被撕开的幽暗裂缝前。
“轰——”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混杂着各种矿石的独特芬芳,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那上使身后的四名金丹期随从,在闻到这股灵气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齐齐上前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哼。” 那上使,只是冷哼了一声。
四人如遭重击,立刻退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再有异动。
上使的目光,落在了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上。 他能感觉到,这股灵气的精纯度,远超北地任何一处灵脉。
他转过头,兜帽下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沉身上。 “你,在外面等着。”
说罢,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黑烟,第一个飘入了裂缝之中。 其余四人,紧随其后。
转瞬之间,五道恐怖的气息,尽数消失在了地底。
“呼……呼……”
直到此时,陆沉才“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赢了。 他成功地,将这五尊煞神,引进了老祖布下的“口袋”里。
他不知道老祖是如何在那条暗河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只知道…… 他守住了玄鹰堡,也守住了……老祖的闭关。
陆沉缓缓站起身,擦去额角的冷汗,重新站得笔直。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二十四尊冰冷的道兵。
“玄一至玄二十四,”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遵……老祖密令。” “封死……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