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丹霞峰下的分别沉重如铁。苏沐晴借助青灯之力强行打开通往倒悬阁的裂隙，楚清瑶则调动所有技术手段干扰系统的监控网络。季长歌目送她们消失在不同方向的天光中，转身面向养剑池所在的血色深渊。
天诛剑在手中嗡鸣，既是对养剑池的感应，也是对自身命运的悲鸣。季长歌瞳孔中的金色茉莉倒影不断试图控制他的视觉，但被剑意强行压制。
“就让你看着吧，系统。”他抚过剑身，“看这把剑如何斩断轮回。”
养剑池入口已被完全茉莉化，血肉与植物混合的壁垒搏动着，如同某种巨兽的心脏。季长歌毫不犹豫地一剑斩开壁垒，踏入其中。
眼前的景象远超想象——
池水猩红粘稠，散发着记忆与血液的混合气味。数百把天诛剑的仿制品浸泡其中，每把剑都通过血管般的红绳连接池底。这些仿制品不断吸收池水，剑身浮现出无数痛苦的面容。
池底沉着七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一个“季长歌”。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表情各异：有的安详，有的痛苦，有的愤怒，有的空洞。但共同点是心口都有一个空洞，仿佛被挖去了心脏。
最令人窒息的是池水的本质——季长歌触碰池水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一个年轻弟子在诛魔之战中倒下，最后的思念是家乡的樱花；
一个女修为保护同门自爆金丹，记忆中满是不甘；
无数弟子在一次次轮回中死亡，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所有这些记忆被系统抽取液化，成为养剑的“营养”！
“原来如此...”季长歌感到阵阵恶心，“系统不仅在收割生命，还在收割记忆！”
天诛剑突然指向最大的一具水晶棺——那里躺着第一世的他，面容最为清晰。棺盖上刻着一行小字：
“原初容器，轮回之始”
当季长歌靠近时，棺盖突然开启！第一世的他睁开眼，瞳孔完全是茉莉金色：
“你来了，最后的我。”
声音直接传入脑海，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还有意识？”季长歌警惕地问。
“意识？不，这只是系统留下的回响。”第一世缓缓坐起，心口的空洞中浮现出一朵金色茉莉，“我在等你，完成最后的仪式。”
所有水晶棺同时开启，七个“季长歌”同时坐起，声音重迭：
“归一吧，让我们成为完整的‘剑心’。”
池水沸腾，数百把仿制天诛剑腾空而起，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每把剑都散发着不同轮回时期的气息，但都被系统扭曲污染。
“你们都是系统的傀儡？”季长歌横剑在手。
第一世露出诡异微笑：“不，我们是自愿的。明白真相后，我们选择成为系统的一部分——毕竟，反抗毫无意义。”
第二世接口：“看看这些记忆池水，每个泡泡都是一个生命的全部。反抗系统，就是让这些痛苦白费。”
第三世：“接受吧，成为逆剑之心，守护这个扭曲但稳定的世界。”
七个前世同时伸手，池水化作血色锁链缠向季长歌！每根锁链都蕴含着特定轮回的记忆冲击，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季长歌挥剑斩断锁链，但更多锁链源源不断涌来。更可怕的是，每断一根锁链，就有一个记忆泡泡永久消失——意味着某个逝者的记忆被彻底抹除！
“残忍的选择，不是吗？”第一世轻笑，“保护记忆，就被我们同化；破坏锁链，就毁灭记忆。”
季长歌陷入两难。天诛剑感受到他的犹豫，发出焦急的嗡鸣。
就在此时，怀中的核心水晶突然发热，传来初心微弱的信息：
“记忆...可以转移...七心海棠...”
季长歌顿时醒悟！七心海棠能保存记忆！他立即取出一些海棠花瓣撒入池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花瓣吸收记忆泡泡，化作七彩明珠沉入池底，避免了完全消失！
“聪明。”第一世似乎并不意外，“但你能拯救所有记忆吗？”
更多锁链涌来，记忆泡泡如雨般涌现！季长歌的海棠花瓣很快用完，而锁链无穷无尽！
危急关头，一个身影突然闯入养剑池——苏沐晴！她手中捧着大把水晶兰种子，身后是重新开放的倒悬阁入口！
“长歌！接住！”她抛来一个布袋，里面满是七心海棠种子！
季长歌立即将种子撒出，海棠迅速生长，吸收着记忆泡泡。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清，锁链纷纷瓦解！
“不可能！”七个前世同时惊呼，“倒悬阁应该被封印了！”
楚清瑶的声音通过传讯符传来：“抱歉，我稍微‘优化’了系统的监控算法。现在它以为这里一切正常。”
养剑池的真相彻底暴露：池底浮现出巨大的能量管道，正是这些管道在抽取全宗弟子的记忆和能量！
“现在，结束这一切。”季长歌举剑指向七个前世。
第一世却露出诡异笑容：“你真的以为，我们是敌人吗？”
七个前世突然融合，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茉莉，花蕊中浮现出系统核心的虚影：
“感谢你净化了池水，变量季长歌。现在这些记忆能量更加纯净，足以完成最后的‘升华’。”
整个养剑池开始上升，融入空中的逆剑之心！那颗巨大的心脏剧烈搏动，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
“系统一直在利用你！”初心警告道，“它需要你净化这些被污染的记忆能量！”
逆剑之心完全成型，开始降下金色光雨。被光雨沾染的弟子纷纷化为纯粹能量，被心脏吸收！
“归一的时候到了。”系统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变量都将回归整体。”
季长歌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能量化，要被吸入逆剑之心！苏沐晴和楚清瑶也面临同样危机！
就在这绝望时刻，季长歌突然注意到七个水晶棺底部刻着的细小符文——那是初心留下的暗门！
“沐晴！清瑶！帮我争取时间！”他冲向水晶棺。
苏沐晴立即布下防护结界，楚清瑶干扰系统信号。季长歌按照符文指示，将天诛剑依次插入七个棺底的特殊凹槽。
每插入一把，就有一个前世的身影浮现，对他点头致意后消散。当第七把剑插入时，七个前世完全解放，融入天诛剑中！
天诛剑爆发出七彩光芒，剑身浮现出所有轮回的记忆！季长歌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和理解——
他明白了系统真正的弱点：它需要变量保持一定自主性来优化自身，但自主性超过临界值就会失控。而此刻的他，变量系数已达到顶点！
“系统！”他举剑指向逆剑之心，“你犯了个错误——你让我太完整了！”
天诛剑斩出，不是攻击逆剑之心，而是斩向养剑池与系统的连接管道！
管道断裂，逆剑之心发出痛苦的咆哮！系统尖叫：“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能量节点的位置？”
“因为我是所有轮回的集合！”季长歌第七次挥剑，“我知道你的一切！”
逆剑之心开始崩溃，金色光雨变为血雨。系统做最后挣扎：“即使如此...收割已经启动...你们无法阻止...”
整个玄天宗开始崩塌，地面裂开无数深渊。从深渊中升起真正的恐怖——无数被系统收割的文明怨灵，它们化作血色茉莉，要吞噬一切！
初心最后警告：“系统崩溃会释放所有被封印的怨灵！必须有人成为新的容器！”
季长歌看向两位同伴，看到她们眼中的决然。
三人同时伸手相握：“那就一起承担！”
天诛剑、青灯、水壶三件物品共鸣，形成一个三角力场，暂时约束住暴走的怨灵。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怨灵太多太强，力场正在快速崩溃。
就在此时，那些被七心海棠保存的记忆泡泡纷纷飞起，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力场！每个记忆都在贡献自己的力量！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一个记忆泡泡中传出声音，“而在于...是否真实活过...”
更多记忆加入，力场愈发强大。怨灵们逐渐平静下来，血色褪去，化为纯净的能量光点。
系统彻底崩溃，但世界没有毁灭。在记忆们的帮助下，怨灵被净化为纯粹的能量，回归天地。
当最后一丝怨灵消散时，养剑池已完全干涸，逆剑之心化为尘埃。
疲惫的三人相视而笑。但就在他们认为一切结束时，干涸的池底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那里散发着比系统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气息。
新的探索，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