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着荒谷的岩壁缓缓下沉，公孙宇怀里的玉佩忽然一烫，像是有人往他胸口塞了块刚出炉的炭火。他脚步一顿，左手本能地按住胸口，眼神一凛。
“有动静。”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钉子一样把空气钉住。
慕容雪立刻停下脚步，指尖在袖中轻点，一枚淡银色的灵针已滑入掌心。她没问是谁，也没问从哪来——这三天来，他们一路避着暗哨穿行，早就知道这片地界不干净。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自高处岩脊跃下，动作迅疾如鹰扑兔。为首那人手中灵刃一挥，一道暗红火流呼啸而出，紧随其后的两人则甩出数张符纸，空中顿时弥漫起灰绿色的雾网，腥气扑鼻。
“毒雾合击！”公孙宇瞳孔一缩，猛地将慕容雪往身后一拽，同时催动玉佩。
银光自他掌心炸开，一道半透明的弧形屏障瞬间在两人面前撑起，宛如琉璃穹顶。毒火撞上屏障，竟像撞进了一团扭曲的水幕，火流猛然偏折，轰在侧方岩壁上，炸出一片焦黑碎石。
“防住了！”公孙宇咧了咧嘴，手臂却微微发颤。这屏障撑得勉强，像是用一根细线吊着千斤石，全靠昨夜推演的符纹轨迹在勉强维系。
慕容雪没愣神，立刻蹲身扶住被气浪掀翻的队员。那人嘴角溢血，呼吸急促，显然是经脉受创。她掌心泛起柔和银光，医术灵力刚要注入，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微颤，将一缕空间之力混入其中。
细如发丝的银线顺着灵力渗入伤者体内，竟在断裂的经脉间织出一张微不可察的网。下一瞬，灵气回流速度骤然加快，伤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几分。
“好用！”她轻呼一声，自己都愣了半秒，“这股力道……像是把时间拧紧了一圈。”
“别愣着！”公孙宇咬牙，屏障边缘已出现细微裂纹，“再来一下他们就得换招了！”
话音刚落，那三人已散开阵型。持灵刃的正面强攻，另两人则绕至两侧，手中符纸翻飞，竟在空中勾勒出两道旋转的灵力漩涡，显然是要联手施放大范围毒爆术。
“控场！”公孙宇脑中闪过端木云那套“先拦再打”的粗暴战术，心念一动，玉佩银光再闪。他不再死守正面，而是将屏障边缘强行拉伸，裂出两道短暂的空间褶皱，像无形的绳索横在敌手前进路线上。
左侧那人一脚踏进褶皱，整个人猛地一滞，仿佛踩进了凝固的泥浆。他怒吼一声，强行挣脱，却已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
慕容雪抬手掷出一枚音爆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刺耳锐响，震得三人耳膜生疼。持灵刃者攻势一乱，灵刃偏斜三寸，擦着屏障边缘滑过，只留下一道焦痕。
“撤！”为首的黑衣人低吼，三人迅速后退，身影隐入岩缝深处，只留下一缕未散尽的毒雾在风中扭曲。
公孙宇长舒一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他死死攥着玉佩，掌心已被边缘硌出红痕。玉佩表面符文仍在微微发烫，像是刚跑完一场百里冲刺的野马。
“你怎么样？”慕容雪扶住他手臂，眉头微皱。
“没事。”他咧嘴一笑，额角却全是冷汗，“就是这玩意儿太费劲，再撑三息，我怕自己先被抽成干蘑菇。”
慕容雪轻哼一声：“你要是变成蘑菇，我第一个拿你炖汤。”
“那我得是灵幻空间特供的智慧菇，不然配不上你这神医手艺。”他喘着气还不忘贫嘴，随即正色道，“但刚才那招……真成了。屏障能挡，褶皱能绊，空间之力不是只能看，还能打。”
慕容雪望向敌人退去的方向，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用过的音爆符残片：“洛璃在前面破局，我们在这儿解谜，现在谜底能当盾牌用了。”
“不止是盾。”公孙宇低头看着玉佩，眼中战意渐起，“你没发现吗？那褶皱困人的时候，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要是能再精准点，说不定能卡住他们的灵力运转节奏。”
“你想控场？”她挑眉。
“我想让他们打自己。”他笑得有点坏。
慕容雪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清心丹递给他：“先把你这快冒烟的经脉压一压。空间之力不是灵稻，可没法拿锅炒了补元气。”
公孙宇接过药丸塞进嘴里，苦得直咧嘴：“你说，洛璃现在是不是正蹲在哪个崖缝里，啃着糯米团算辰时几刻开窗？”
“她要是知道我们拿空间之力挡了毒火，估计得说——”慕容雪学着洛璃的语气，清了清嗓子，“‘这哪是破阵，是给敌人上烧烤架’。”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在荒谷中荡开，惊起几只夜鸟。
公孙宇收了笑，低头看着玉佩，符文光芒渐弱，却依旧温热。他忽然道：“他们刚才退得太干脆了，不像被打怕的，倒像……在等什么。”
慕容雪眼神一凝：“你是说，这只是诱饵？”
“不知道。”他缓缓站直身子，“但玉佩刚才那一下震，不像是单纯预警。它像是……认出了那三个人用的灵力路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抬头望向远处断崖，“有人在用同源之力，隔着老远，跟它打招呼。”
慕容雪指尖一紧，瓷瓶边缘在掌心压出一道白痕。
谷风忽起，卷着残雾掠过岩壁，发出低沉的呜咽。远处，一道金属冷光在暮色中一闪而没，像是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