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兄妹俩终于在一个废弃工厂里停下脚步。
谢飞气喘吁吁，“姐，我们现在去哪？”
谢雪靠在墙上，脑子里飞快转动。钱不多，身份证还在出租屋里，现在就是两只丧家犬。
“先找个地方过夜。”她擦掉额头的汗，“明天想办法离开东莞。”
谢飞看着姐姐疲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姐姐陷入这种绝境。
“姐，要不然你自己走吧。我留下来...”
“闭嘴！”谢雪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蠢话。我们是一家人，要死一起死。”
工厂里传来老鼠跑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谢雪掏出手机，屏幕上只剩一格电。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美吗？是我，谢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雪姐？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小美是谢雪在夜总会认识的姐妹，人不错，应该可以信任。
“我遇到点麻烦，能不能在你那住一晚？”
“当然可以！你在哪？我来接你。”
谢雪报了地址，挂断电话后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但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二十分钟后，一辆红色小轿车停在工厂门口。小美从车里出来，看到兄妹俩狼狈的样子，吃了一惊。
“雪姐，你们这是...”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里。”谢雪拉着谢飞上了车。
车子驶向市区，小美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谢雪的表情。
“雪姐，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谢雪苦笑，“比你想象的还麻烦。”
小美的出租屋在城中村里，环境虽然简陋，但很安全。进屋后，小美给他们泡了热茶。
“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小美翻出一些衣服递给他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洗澡的时候，谢雪检查了一下藏在内衣里的U盘，还好没丢。这可是她唯一的筹码。
第二天一早，谢雪被手机铃声吵醒。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谢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王建国的声音让谢雪瞬间清醒。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美和谢飞不要说话。
“王主管，什么事？”谢雪强装镇定。
“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在酒店。”王建国的声音很冷，“也知道你在小美那里。”
谢雪脸色瞬间变白。他们被出卖了？还是被跟踪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建国冷笑，“谢小姐，装傻可不是好习惯。你手里有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谢雪握紧了拳头，“就算我有你说的东西，凭什么相信你会放过我们？”
“因为你没得选择。”王建国的语气突然变得残忍，“要么交出来，要么我让你和你弟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谢雪看了看窗外，已经有几个黑衣人在楼下徘徊。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一个小时。”王建国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美脸色发白，“雪姐，他们怎么知道你在我这？”
谢雪摇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快速思考着对策。
硬拼肯定拼不过，逃跑也不是长久之计。王建国手段狠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找到他们。
“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谢飞紧张地问。
谢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小美，你认识夜总会里那个叫阿强的保安吗？”
“认识啊，他是我表哥。”
“能联系到他吗？我有个想法。”
小美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表哥，是我小美...对，有个朋友想见你...”
十分钟后，一个壮汉敲响了房门。阿强三十多岁，胳膊上有纹身，看起来不好惹。
“小美说你找我？”阿强打量着谢雪。
谢雪直截了当，“我想知道王建国的底细。”
阿强脸色一变，“你疯了？打听他干什么？”
“我和他有些...误会。”谢雪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这些够吗？”
阿强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谢雪，似乎在权衡什么。
“王建国不是好惹的。他背后有人，听说和道上的龙哥有关系。”
“龙哥？”
“黑龙会的老大，东莞地下世界的王者。”阿强压低声音，“王建国就是龙哥安排在酒店里的眼线。”
谢雪心里一沉。难怪王建国这么嚣张，原来有黑龙会撑腰。
“那龙哥有什么弱点吗？”
阿强摆摆手，“别想了，龙哥手下几百号人，你一个小丫头能干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几个人从窗户往下看，五辆黑色轿车包围了整栋楼。
“他们来了。”谢飞脸色煞白。
谢雪咬咬牙，时间到了。她必须做出选择。
“阿强，还有别的路可以下楼吗？”
“有个后门，但他们肯定也想到了。”
谢雪看了看手里的U盘，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逃不掉，那就主动出击。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建国的号码。
“王主管，我想见龙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说什么？”
“我手里的东西，只有龙哥才有资格看。”谢雪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他感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王建国显然没想到谢雪会这么说，“你在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谢雪看向窗外，“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见龙哥。没有第三个选择。”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谢飞和小美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阿强更是瞪大了眼睛，“姑娘，你疯了吗？龙哥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谢雪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对着电话说：“我给你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如果没有答复，我就把手里的东西发给媒体。”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姐，你这样太冒险了。”谢飞担心地说。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谢雪看着弟弟，“要么赌一把，要么等死。你选哪个？”
谢飞咬咬牙，“我听你的。”
五分钟后，王建国的电话来了。
“龙哥同意见你。但只能你一个人去。”
“可以。地点在哪？”
“海天大酒店顶楼。一个小时后。”
谢雪收起手机，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小美，谢谢你收留我们。阿强，这些钱你拿着。”
“姐，我和你一起去。”谢飞站起身。
“不行。”谢雪摇头，“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如果今晚十二点我还没回来，你就立刻离开东莞，越远越好。”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谢飞，“这里面有我们老家一个亲戚的电话，实在不行就回老家。”
谢飞接过本子，眼圈红了。
“姐，你一定要回来。”
谢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这一去很可能有去无回，但现在只能赌了。
一个小时后，谢雪出现在海天大酒店顶楼。
整个顶楼被改造成了一个豪华包厢，装修奢华得让人眼花缭乱。
包厢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色西装，看起来很斯文，但眼神很冷。
“你就是谢雪？”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您就是龙哥？”
“坐吧。”龙哥示意她坐下，“听说你手里有些有趣的东西？”
谢雪没有坐，而是站在那里，直视着龙哥的眼睛。
“确实有些东西，但在交出来之前，我想知道您能给我什么。”
龙哥笑了，“小丫头，胆子不小。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见我一面都见不到吗？”
“我也知道有多少人见了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谢雪毫不示弱。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龙哥缓缓靠向椅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有意思。”他笑了笑，但笑容里透着危险，“看来王建国没把情况说清楚。你觉得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打开了。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入，站在龙哥身后。领头的是个络腮胡，手腕上纹着青龙，眼神凶狠。
谢雪心跳加速，但面上依然平静。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龙哥，您不妨先看看这个。”谢雪掏出U盘，在手里晃了晃，“如果看完还觉得我没资格谈条件，那我无话可说。”
龙哥盯着U盘看了几秒，向络腮胡使了个眼色。
络腮胡立即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插进去。”龙哥淡淡地说。
谢雪走向桌子，但没有立刻插入U盘。
“我有个条件。看完之后，不管您作何决定，都要保证我弟弟的安全。”
“你在跟我提条件？”龙哥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包厢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几个黑衣人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谢雪握紧U盘，手心满是汗水。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退缩。
“如果没有这个保证，那这些资料我宁可带进坟墓。”她看向龙哥，“相信我，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您失去这些东西，恐怕就不只是损失那么简单了。”
龙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清秀，但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坚定。
这种人最危险，因为她们真的不怕死。
“有趣。”龙哥重新靠向椅背，“你怎么知道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因为连王建国都不敢擅自处理，必须要您亲自过目。”谢雪的分析很到位，“既然这么重要，那就值得您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龙哥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弟弟不主动惹事，我保证他的安全。”
谢雪松了口气，将U盘插入电脑。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文件目录。密密麻麻的文档和照片，每个都用日期和代号标注。
龙哥凑近屏幕，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些文件记录的都是近三年来东莞地下世界的资金流向。每一笔大额交易，每一次势力变动，甚至包括一些他以为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会议。
更要命的是，还有大量的银行转账记录和现金交易凭证。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龙哥的声音有些颤抖。
“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那里。”谢雪回答得很简单。
龙哥继续翻看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资料如果落在警方手里，足以让整个东莞的地下秩序彻底洗牌。
突然，他停在了一个文件夹前。
“天龙会内部架构”。
点开后，里面是详细的组织架构图和人员名单。不仅有各个堂口的负责人，甚至连一些外围成员的信息都有。
最让龙哥震惊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细节，这里都有记录。
“这个人到底是谁？”龙哥突然站起身，眼中满是惊恐。
一个能掌握如此详细信息的人，要么是天龙会的高层，要么就是...内鬼。
“龙哥，您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谢雪适时开口。
龙哥转过身，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活命，我弟弟也想要活命。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跟着您做事的机会。”谢雪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我知道您缺信得过的人。而我现在除了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络腮胡忍不住冷笑：“小丫头，你以为这里是过家家？”
龙哥摆手示意他闭嘴，继续盯着谢雪。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任你？”
“因为我现在把最后的筹码都交给了您。”
谢雪指了指电脑，“而且，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能收集到这些资料的人有多可怕。与其让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不如让她成为朋友。”
龙哥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