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钱红心里动摇了。
她现在急需一个东西，来堵住李副厂长的嘴。
证明没了林晚那个小丫头，她照样能给厂里带来丰厚的利益。
至于方子是真是假，可以等拿回来之后再验证。
就算办砸了，那也是王翠花姐妹俩的责任。
脏水要泼也是泼到孙德海身上，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要是办成了，那功劳可就是她钱红一个人的了。
想到这里，钱红心里那点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行了。”钱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给你两天时间，再给你五块钱路费。”
“你现在就回老家，把那什么秘方给我拿来。”
“要是东西是真的，管用，我不仅让你进厂，还想办法给你弄个正式工的名额。”
说完她又看向王翠花：“米家孙德海，我也可以跟我哥好好说说，争取明年把他的位置再往上挪一挪。”
但随即她话锋一转：“可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两姐妹敢耍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那股子威胁的意味，让王翠花和王翠兰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敢不敢，我们哪敢啊！”王翠兰连忙点头哈腰，脸上笑开了花。
五块钱！还有正式工的名额，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从采购科出来，王翠花的腿都软了。
她一把将王翠兰拽到楼梯拐角没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又气又急：“姐！你疯了，你哪来的什么祖传秘方？”
“还王府御厨，你怎么不说你家祖上是玉皇大帝呢？”
王翠兰一把甩开她的手，脸上哪还有刚才的讨好和怯懦。
一双吊梢眼里全是得意和兴奋。
“你懂什么!”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崭新的五块钱，在王翠花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这叫本事！”
“我可告诉你，你别坏了我的好事儿！”王翠兰看向王翠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警告，“要是我能进厂工作，你那宝贝儿子我就能一直帮你看着。”
王翠花急的直跺脚：“我不是已经在帮你想办法了吗，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拿不出方子，德海会被你牵连的。”
“孙德海，孙德海！你这脑子里除了男人还有什么？”王翠兰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冷意，“我们可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
“你说让孙德海帮我安排工作，这都已经三年了，连个准信儿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儿。”
说到工作，王翠花心里也有些心虚。毕竟这事儿他压根就没跟孙德海提过。
可是一想到王桂兰手里什么都没有，她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可……可方子怎么办？两天后你拿什么去交差？”
“嚷嚷什么！”王翠兰瞪了她一眼，“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
另一边。
供销社里的林晚已经等得有些心急。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时，柜台后面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之前那个售货员小哥从里面走了出来。
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包，额头上还沾了一点灰，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却是带着笑。
“同志，找到了。”他把那个小纸包放在柜台上，献宝似的推到林晚面前，“在库房最里头的箱子底翻出来的，应该是上次整理货时落下的。”
林晚心里一松，连忙笑着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同志，要不是你，我今天这卤大肠可就吃不上了。”
“没事儿，应该的。”售货员小哥被她的笑晃了眼，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可随即，他又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你买这么多香料，做出来的卤肥肠真的能好吃？”
他一想到那玩意儿的味道，就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林晚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
她一边从口袋里掏钱和票，一边半开玩笑的说：“好不好吃，光说没用，等我做好了，给你送一份过来尝尝，就当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个大忙。”
“啊？送给我？”售货员小哥愣住，随即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举手之劳，哪能要你的东西。”
这年头谁家的肉不经贵？
虽然下水花不了什么钱，可也是费了大功夫做的，他可不好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个吃食。”林晚态度坦然，语气真诚，“再说了，你要是不尝尝，怎么知道我的手艺到底值不值得你今天这么费劲的跑一趟库房？”
售货员小哥被他这番话说的心里热乎乎的。
自打被他爸安排到这里来上班，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并不少。
可是像林晚这样大方又会说话的，还是头一个。
更别说人还长得这么漂亮。
他嘿嘿一笑，不再推辞：“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好奇，那下水卤出来是什么味道了，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称重算账的动作比刚才麻利了不少。
包好所有的香料之后，还特意用粗纸又在外面多裹了一层，生怕给碰坏了。
“同志，你要的东西齐了。一共是一块二毛八。”
林晚接过东西，付了钱和票，又跟小哥道了谢，才转身离开，还顺道买了一杆小秤。
出了供销社的大门，顾凛川正靠在一棵大槐树下等她，手里还拿着一根冰棍。
“怎么样？”
“都买齐了。”林晚接过冰棍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还顺便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她把刚才在供销社里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顾凛川听完眼底闪过了一丝赞许。
他家这小媳妇儿，不光有手艺，脑子也转得快。
知道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走吧，刘叔还在等咱们。”顾凛川自然而然地接过她了手里的东西。
刚到约定的街口，就看到刘师傅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脚边还放着一个大竹筐，上面盖着几片宽大的菜叶子。
但依旧挡不住那股子特有的腥臭味。
看见他们二人，刘师傅立刻站了起来，指着脚边的竹筐：“丫头，你看这一大筐够不够？”
林晚掀开菜叶子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就是做个样品，这些足够了。刘叔辛苦你了。”
“辛苦啥呀，都是凛川这小子跑前跑后的，我就是在旁边看着。”刘师傅吐了个烟圈，话风一转，“东西都齐了，咱们上哪儿拾掇去，我那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去我家吧。”顾凛川言简意赅的做了决定，“院子大，也方便。”
“行！”刘师傅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那还等什么？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