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拖着一身修行后的疲惫回到家，玄关的灯应声亮起，照见他汗湿的衣襟和沾着尘土的裤脚，感叹修行的不易。
月光忽然亮得有些晃眼，张闻望着天花板上交错的纹路，那些缠了许久的念头像被无形的手梳开了。
父亲扛钢管时佝偻的脊背，母亲浸在洗洁精里发红的指节，巷口孩童无知的哄笑……这些画面不再是杂乱的碎片，倒像溪流汇入江海，在他心口聚成一片沉静的湖。
原来修行哪有那么多“是这个不是那个”。护着家人不受苦，是肩上的责任；争口气活出个人样，是骨子里的尊严；想站在爱的人身前替她挡风，是心底的牵挂。这些东西从来不是相悖的，它们拧成一股绳，才是支撑他熬过低谷的力气。
张闻忽然笑了，笑自己钻了这么久的牛角尖。他坐起身，掌心的静澜坠像是有了感应，温润的玉质竟透出淡淡的白芒。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催动灵力，体内的气息却自发动了起来，循着经脉缓缓流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顺畅，更绵密。
初绽巅峰的壁垒像一层薄冰，之前拼尽全力也只能撞出裂纹。可此刻，那些混杂着责任、尊严与牵挂的力量聚在丹田，温和却坚定地向前推去——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舒展开来。
气流陡然变得浑厚，在经脉里游走时带起微麻的痒意，四肢百骸都像被温水浸过。张闻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处因常年练拳结下的厚茧，似乎都变得柔和了些，掌心的静澜坠白芒渐盛，映得他眼底一片清明。
成型境。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落在空气中竟凝成一小团白雾。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蝉鸣也歇了，世界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原来突破成型境差的不是那点时间，而是心境的提高，明白修行的意义，从来不在远方的答案里，而在脚下要走的每一步里。
…
“叮——”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炸响，像根尖细的冰锥刺破了方才的沉静。张闻浑身一震，刚在成型境里安稳下来的灵力竟随之一荡，掌心的静澜坠都颤了颤。
他猛地直起身，眼底还残留着突破后的清明，此刻却被突如其来的兴奋烧得发亮。系统！他差点忘了这茬——每次突破境界，这藏在意识深处的家伙总会甩出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检测到宿主已突破至成型境，符合奖励发放条件。”系统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却听得张闻心跳如擂鼓，“现颁发突破奖励：SSS级功法《雷嗔·瞬狱杀》。”
这名字刚入耳，张闻就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仿佛看见暗夜里一道紫电撕裂长空，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扑而下——
“功法特性：极速突进时引动天地雷元，于路径凝结丈许雷电走廊，紫电如链锁敌退路；借雷速突袭目标要害之际，可引走廊内所有雷电于一点爆发，形成瞬狱之威。注：此功法专攻单体秒杀，需以自身灵力为引，对肉身强度要求极高。”
系统话音未落，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已在张闻眼前铺开，密密麻麻的符文流转如电，顺着他的视线钻进脑海。那是《雷嗔·瞬狱杀》的运功路线，每一处节点都与成型境后拓宽的经脉完美契合，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附加奖励：”系统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翻找什么，“雷极瞬影丹x3——服下可强化肉身强度，降低修炼《雷嗔·瞬狱杀》时被雷电反噬的风险；雷纹护腕一对——能储存少量雷电之力，辅助功法起手。”
张闻下意识摸向手腕，果然多了对玄黑色的护腕，表面隐有银线游走，触之冰凉，竟与静澜坠的温润形成奇妙的对比。他低头看向掌心，三枚圆滚滚的丹药正静静躺着，药香清冽，闻一口就让丹田的灵力活跃了几分。
“SSS级……”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护腕上的雷纹，方才突破时的笃定又添了几分炽热。护家人，争口气，护着思怡……有了这功法，往后再遇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他大概真的能站得更稳些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又亮了些，照在他眼里，映出的全是跃跃欲试的光。
张闻推开天台铁门时，晚风正卷着楼下夜市的喧嚣漫上来，混着烤串的油烟气与远处摊贩的吆喝声，在栏杆上撞出细碎的声响。他侧身避开晾在铁丝上的床单——那是邻居王婶傍晚晒的，此刻还带着洗衣粉的淡香，被风掀得猎猎作响，像面半卷的旗。
走到天台中央站定，他缓缓闭上眼。周遭的嘈杂忽然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夜市的喧闹退成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与胸腔里灵力搏动的频率渐渐重合。
“嗯，感知范围比之前扩大了不少。”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雷纹护腕。方才在楼下巷口时，他甚至能“听”到三楼李奶奶家的座钟齿轮卡壳的细微声响，能“闻”到五楼窗台上那盆茉莉偷偷绽开的一缕淡香——这些在初绽境时绝无可能捕捉到的细节，此刻却像星子般缀满他的感知领域，范围足有先前的三倍，连对面楼顶栖息的夜鹭振翅的气流，都能在灵力网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试着沉下心，去触碰体内那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力量。
若说初绽境的灵力是被堤坝圈住的湖泊，水脉虽连，却总带着几分滞涩。那时的灵力像是刚融的春水，看着丰沛，实则底下藏着未化的冰碴，运转起来总有些磕绊，每次全力催动，都像要把湖底的淤泥一并卷起来，浑浊而费力。他记得上次为了接住从脚手架上滑落的广告牌，强行调动灵力时，经脉里像灌了沙，疼得他好几天抬不起胳膊。
可成型境的灵力，却是奔涌的江河。
丹田处的灵力不再是一汪死水，而是化作了奔腾的水流，顺着拓宽后的经脉畅行无阻。他能清晰地“看见”灵力在血管与筋骨间游走的轨迹——流过手腕时，带着雷纹护腕的冰凉；淌过心口时，贴着静澜坠的温润；甚至能感受到灵力冲刷过旧伤处时，那些细微的裂痕正在被温柔地抚平。这股力量不再需要刻意牵引，而是像有了自己的生命，随着呼吸自然起伏，每一次吐纳都有新的灵力汇入，沛然却不躁进，如同江河行地，沉稳中藏着无坚不摧的势能。
张闻缓缓抬手，掌心向上。初绽境时，他凝聚灵力需要凝神屏息，像用瓢一点点从湖里舀水，费时费力，凝聚的灵力团也虚浮得很，碰上个硬茬就容易散。可现在，他只是心念微动，丹田的灵力便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向指尖，在掌心凝成一团莹白的光团。光团里没有丝毫杂质，透着玉石般的温润，却又隐隐能感觉到内里流转的力量，像江河深处暗藏的漩涡，看似平静，实则蕴藏着毁堤决岸的威势。
他屈指一弹，光团破空而出，撞在天台角落的旧纸箱上。没有预想中的爆裂声，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纸箱竟从内部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齑粉，连带着箱底的枯叶都被震成了飘散的碎末。
张闻睁开眼，眼底映着远处路灯的光晕，带着几分了然。初绽境的灵力是“蓄”，成型境的灵力是“流”——前者是守着一方水土的安稳，后者是奔涌向前的势能。这不仅是力量的增长，更是对灵力掌控的质变。
晚风忽然转凉，吹得他后颈发寒。张闻下意识摸向静澜坠，玉质的温润透过衣襟传来，让他想起思怡说过的话：“修行如行舟，水浅时怕触礁，水深了才知天地宽。”
他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笑了。这江河般的灵力，该用在哪里，他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