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孝一家住了两天，海市那边还要上班，就都回去了。
叶璃见林老爷子精神头不行，干脆将他接到自己家里住着。
安南看着家里也没个女人，林知贤和林予安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和林启昂商量，让他们住在自己家里。
好歹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林启昂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回部队，安南一个女人家带着一个孩子住也不安全。
也就和林知贤商量，让他带着林予安住到自己家里去。
林知贤自然是答应的。
如今这个宅子就剩下他们爷孙两个，冷冷清清的。
他也不愿意住。
林启睿搬走前，找到林知贤支支吾吾半天，
“爸，现在咱们也算是分家了。我爷分给咱们家的小黄鱼也该给我了吧。”
他们夫妻，现在心里不是伤心林老太太离世，还惦记着林家的家财。
林知贤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子，他出生时，林家还没有落败。
小时候，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
现在，怎么会变得这样目光短浅，自私凉薄。
他心里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起身将小黄鱼拿了五条放在桌上。
陈丽红一把将小黄鱼攥到手里，眼睛还在林知贤房间里滴溜溜乱转，
“爸，这些年，您没有少攒钱吧。现在我和启睿日子难过，您不能光顾着启昂是吧？”
一向脾气好的林知贤听了这话，都气得浑身哆嗦。
他没有理会陈丽红，将目光望向林启睿，
“启睿，你也是这样想的？”
林启睿嘴唇动了动，没有吱声。
林知贤目光渐渐变得失望，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窗外。
那里，林予安蹲在树荫下面，用树枝戳着蚂蚁。
林知贤幽幽开口，
“启睿，自从你们结婚，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可往家里交过一分钱？还有予安，自打出生，你们是看过一眼吗？”
林启睿脸上浮现愧色，垂头不语。
陈丽红却梗着脖子狡辩，
“爸，那不是你们愿意带予安吗？再说了，你们不带予安，我怎么上班赚钱。”
“那你的钱给了家里一分吗？作为予安的母亲，你给他做过什么？买过一件衣服吗？”
林知贤此时才算明白，老大两口子是没有一点心肠。
“你们走吧！以后少来找我，我的钱，养了你们十几年，还帮你们养了孩子，早就用光了，你们也别惦记了。自己好好过日子，比惦记别人的东西强。”
陈丽红还想开口，被林启睿一把拽住了。
他踌躇好一会，才开口，
“爸，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知道他们两个再闹下去，只会让林知贤仅存的一些爱子之心磋磨殆尽。
此后，林家老宅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锁。
林老爷子住在叶璃家里，虽然天天喝着灵泉水，吃着空间里的水果蔬菜。
可那股子精气神却像是被什么悄悄抽走了似的，一天比一天萎靡。
叶璃看在眼里，心头像坠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整日忧心忡忡地琢磨着法子，偏生半点头绪也摸不着，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段嘉觅瞧她这模样，只能温声细语地劝，
“璃璃，别太熬自己。外婆走了，老爷子心里怕是空了块地方，没了念想和盼头。他这把年纪，身子骨本就经不起折腾，又换了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
又挨过几日，这天清晨一睁眼，天就阴沉沉的。
连日来的燥热被一阵清风卷走，空气里浸着丝丝凉意。
那几日总蔫头耷脑的林老爷子，竟一早便穿戴得整整齐齐，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往日的清亮，整个人瞧着精神了不少。
叶璃瞧见这光景，心头又惊又喜，手指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既盼着老爷子是终于想通了，心情敞亮了才转好，又怕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头是回光返照，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的。
早饭时，林老爷子的胃口竟也开了，一碗软糯的白粥喝得干干净净，还吃下了一个油汪汪的大肉包子。
放下碗筷时，他脸上露出抹浅淡的笑意，看向叶璃，
“璃璃，今天跟外公出门走一趟。”
叶璃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没多问半句，忙不迭应道，
“好嘞！外公，咱们啥时候动身？”
“你拾掇拾掇，这就走。”
叶璃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把两个小家伙送到安南家。
如今林予安也在那儿住，正好能陪着两个孩子嬉闹。
折返回来时，她小心地扶着林老爷子出了门。
林老爷子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
车子摇摇晃晃开了半个小时，最终停在城郊一个村口。
叶璃扶着老爷子下了车，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林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骤然泛起光，脚步都快了几分。
他走到老槐树下，枯瘦的手颤巍巍抚上树干，指腹摩挲着那些粗糙的纹路，脸上慢慢漾开一层怀念的柔光，声音带着点飘忽的沙哑，
“璃璃，当年，我和你外婆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
叶璃也伸出手，指尖贴上微凉的树皮，掌心下的纹路凹凸不平。
这里应该承载着外公外婆的童年回忆吧。
沉默像老槐树的影子，静静铺了一地。
许久，林老爷子慢慢收回手，转身朝着村头那座青砖大院走去。
院墙爬满了青藤，墙头的瓦当缺了角，透着股被时光遗忘的古旧。
他站在斑驳的院门前，从贴身衣兜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被摩挲得发亮。
他将钥匙对准锈迹斑斑的锁眼，手腕微微用力。
“啪嗒”一声轻响，铜锁打开。
林老爷子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
“璃璃，进来吧。”
老爷子率先迈过门槛。
叶璃跟在身后。
大院的青石板缝隙中，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老爷子走到东厢房门口，抬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
“璃璃，这是我们林家的祖宅。外公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