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林阳怀里揣着两页纸厚度的策划书，指尖轻轻压着封皮上“《歌手》节目策划案”几个字，步伐稳健地走向周台长的办公室。
他特意避开了午休后人流最密集的电梯口，选择走步行梯——不是为了节省时间，而是想趁着这段独处的时间，再在脑子里过一遍策划案里的核心细节。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周台长翻文件的沙沙声。
林阳抬手敲了三下门，里面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进。”
推开门的瞬间，周台长正低头在一份报表上签字，抬眼看清来人是林阳时，握着钢笔的手猛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
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办公椅上，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讶：“林阳？这么快？我昨天才在会上提了新节目的需求，你这可是第一个把策划书送过来的。”
“周台长，其实这份策划的雏形我之前就琢磨过，这次刚好能用上，省了不少功夫。”
林阳把策划书递过去，顺势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阳光落在策划书的封面上，让那几个打印字显得格外清晰。
周台长拿起策划书，先是扫了一眼封面，随即翻开第一页，目光迅速在“节目名称：《歌手》”几个字上停顿了两秒。“哦？《歌手》？”
他抬眼看向林阳，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快说说，具体怎么安排。”
“好的。”林阳坐直身体，语气清晰地开始阐述，
“首先是嘉宾邀请，我的想法是必须找国内的一线歌手，要是能请到几位公认的歌王歌后级人物，那节目一开始就能立住口碑。”
“不过这块难度不小，所以还得麻烦周台长您出面牵头，毕竟您在业内的人脉和分量，比我出面要顺利得多。”
周台长点点头，指尖在“嘉宾标准”那栏画了个圈，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其次是节目形式，我打算做成纯竞技类的音乐节目。”
林阳顿了顿，特意加重了“竞技”两个字，“也就是说，节目会设置淘汰机制，会根据表现淘汰嘉宾，这样能保证节目全程有张力，不会让观众觉得平淡。”
“而且有个关键设计——投票权只交给现场观众，线上观众不参与投票。”
“只让现场观众投票？”周台长抬了抬眉，这个设计倒是和市面上大多数综艺都不一样。
“对。”林阳解释道，“现场观众能直观感受到歌手的演唱状态、舞台氛围，甚至乐队的配合细节，他们的投票会更贴近音乐本身的质感。”
“如果开放线上投票，很容易出现粉丝刷票、流量盖过实力的情况，反而偏离了‘歌手’这个核心。”
“另外，节目全程采用直播形式，不剪辑、不补录，这样既能保证真实感，也能让观众有‘实时参与’的沉浸感，这种体验是录播节目给不了的。”
周台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目光重新落回策划书，翻到“舞美与技术”那一页时，他的眼神明显认真了几分。
林阳见状，补充道：“还有个关键点，现场配置必须做到顶级。乐队要找国内最好的团队，无论是编曲能力还是现场配合度，都得是行业顶尖水准；音响设备也得用一线品牌，从麦克风到调音台，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将就。”
“不过说实话，这部分的开销确实不小，需要台里多支持。”
“开销的事先不说，”周台长合起策划书，手指扣在封面上，“你的目标是什么？就只是做一档普通的音乐综艺？”
“当然不是。”林阳的语气很坚定，“我的目标是把《歌手》做成国内甚至国际上最大的歌手舞台——不是靠噱头，而是靠纯粹的音乐实力。”
“让观众提起‘顶级音乐现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的《歌手》；让歌手提起‘想证明自己的舞台’，第一个愿意来的也是我们这里。简单说，就是给观众和歌手都提供一种‘无可替代’的体验。”
“无可替代的体验……”周台长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林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他知道周台长此刻正在权衡——权衡这个节目的可行性，也权衡它背后的风险和收益。
办公室里只剩下周台长踱步的脚步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大约过了三分钟，周台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林阳，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林阳，如果嘉宾能顺利到位，台里也满足你所有的配置要求，你有多大把握能把这个节目做起来？”
“百分百。”林阳几乎没有犹豫，“首先，我们有《快乐女生》总决赛直播的经验，对大型直播节目的流程把控、应急处理都很熟悉；”
“其次，我想推荐冯凯导演来负责现场执行，他对音乐类节目的节奏把控非常精准，之前和我合作过几次，配合很默契。只要各部门能配合到位，这个节目绝对能成。”
周台长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认可。他又问：“那收视率呢？你预估能到多少？”
林阳笑了笑，语气很实在：“周台长，说实话，收视率我没法给您一个具体数字。因为这个节目能不能爆，核心还是看嘉宾阵容——”
“如果能请到几位国民度高、实力又强的歌手，收视率自然不会低；但如果嘉宾撑不起来，再好的策划也难出效果。所以这事，还得看您能请到什么样的人。”
这番话没有说空话，反而让周台长觉得踏实。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把策划书放在办公桌的显眼位置，指了指门口：“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这边再琢磨琢磨，也和其他领导碰个面。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好的，麻烦周台长了。”林阳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走，周台长就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下了一串快捷键：“通知副台长，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十分钟后到一号会议室开会，有重要的事讨论。”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周台长把《歌手》的策划书复印件分发给每个人，开门见山：“这份策划是林阳做的，刚才刚送过来。大家先看看，说说想法——这个节目，难度不小，但潜力可能也很大。”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翻动纸页的声音。
大约十五分钟后，编剧部的徐部长第一个开口，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很肯定：“我觉得可行。这种纯竞技、重实力的音乐节目，在现在的市场上是稀缺的，一旦做起来，绝对能形成差异化冲击。”
“而且大家别忘了，之前的《快乐女生》和《奔跑吧》，林阳是参与或者核心策划，这两个节目的效果不用我说了吧？他的眼光和能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
徐部长的话刚落，综艺部的张主任就跟着点头：“我同意。直播+淘汰的模式虽然有风险，但也最有看点——观众就喜欢看这种有悬念、有张力的内容。”
“而且只让现场观众投票，这个设计好，能避免流量干扰，保住‘音乐纯粹性’这个核心，后续营销也有得说。”
“不过成本这块得注意。”财务部的李部长皱了皱眉，“顶级乐队、一线音响，再加上一线嘉宾的出场费，这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要是前期投入太大，后期收不回成本，风险就高了。”
“成本可以控制，但嘉宾和配置不能降。”周台长接过话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如果为了省钱把配置拉下来，那这个节目就失去了‘顶级舞台’的核心竞争力，还不如不做。”
“这样，大家再梳理一下各自部门的衔接问题，比如技术部能不能搞定直播的设备保障，市场部能不能提前对接招商……”
会议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各部门负责人从各自的角度提出了问题和解决方案，最终的意见基本统一——这个节目值得做。
周台长最后拍板：“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之前，如果没有比这个更优质的策划案送过来，咱们就启动《歌手》的筹备工作。散会。”
而此时的林阳，早就离开了电视台，正坐在国风娱乐的电梯里。
提交完策划书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接下来能不能通过，就看领导的最终决策，他没必要再纠结。
现在他更想做的，是回到录歌室练练歌。
毕竟再过不久，他就要以“歌手”的身份站上舞台，要是唱得不好，可就真的丢人了。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尽头的录歌室隐隐传来钢琴声和歌声。
林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等他推门，守在门口的陈妍就先看到了他，刚要开口打招呼，林阳连忙对着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录歌室的门。
陈妍会意，笑着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位置。
林阳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里面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苏暖曦站在麦克风前，穿着一件简单的暖色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手里拿着歌词本，正跟着伴奏轻声唱着。
钢琴的旋律很熟悉，是《红色高跟鞋》。
林阳原本以为，苏暖曦擅长的是温柔抒情的曲风，可此刻她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尾音轻轻上扬，像是羽毛轻轻挠在心上，和原唱的风格截然不同，却又意外地好听。
录歌室里，陆瑶坐在调音台前，手指偶尔调整一下旋钮；周萌萌则靠在墙角，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记录歌词里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们都很专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林阳。
林阳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
阳光透过录歌室的百叶窗，在苏暖曦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都沉浸在音乐里。
林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晚上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让苏暖曦单独唱一遍《红色高跟鞋》——就唱给自己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