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保管你长得又快又好，蹭蹭往上窜！叶子绿得发光，以后说不定还能……还能成精呢！对！成精！化形成功，变成个树仙子什么的！”
画完这个大饼，牛德喘了口气，紧张地、眼巴巴地盯着小树苗，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拼命地感知着，试图从那沙沙的叶片摩擦声中，捕捉到一丝一毫不一样的、能被功法符文认可的“明确意念回应”。
他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气波动——那是小树苗在本能吸收月华和空气中游离的灵气。
他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一株植物最基础的生机。
他甚至隐约捕捉到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舒适”感——大概是因为沐浴在月光下，又吸收了他之前残留的些许混沌气和欢乐值而产生的本能情绪。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没有“听懂”。
没有“同意”。
更没有他急需的、清晰的、针对他这番“深情告白”的意念反馈。
那株月桂树苗，依旧只是那株月桂树苗。它或许因为牛德之前的滋养而比同类更健康些，但它并未开启真正的灵智。它的所有反应，都源于最原始的生命本能，就像人会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牛德那夹杂着复杂意念的【混沌牛语】，对于它而言，或许更像是一阵稍微特别点的风，吹过就算了，根本理解不了其中蕴含的“结为道侣”这等高深莫测的社会性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秒，两秒，十秒……
牛德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眼睛瞪得老大，脖子都快僵了。
识海里的功法符文，依旧在不急不缓地闪烁着，没有丝毫变化，更没有传来任何“认证成功”的提示。
小树苗，依旧安静。
“……”
牛德眼中的期待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满满的茫然和……惊恐。
“完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完了完了完了！！！”
下一秒，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他是牛），猛地弹跳起来，巨大的身躯差点撞到洞顶。
“它听不懂！它根本听不懂！或者说……它压根就没那个意识！它就是一株傻乎乎的树苗！！”牛德抱着脑袋，在洞口那不大的空地上来回狂奔，蹄子沉重地踏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整个牛德堡仿佛都在轻微震动。
“怎么办？！怎么办？！功法不认！任务完不成！！”他的思维彻底被“求偶幻象”四个字占据， panic模式全面启动。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法力紊乱，然后对着某位恰好路过的、比如那位冷若冰霜的石矶娘娘，或者更可怕的、那位捏土造人的女娲圣人，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足以让他被挫骨扬灰一万次的诡异举动……
“哞——！！！”牛德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声音凄厉，吓得角落里的地鼠一家瞬间缩回洞里，连灵泉里的锦鲤都惊得甩尾钻进了水底石头缝。
焦虑和恐惧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狂蔓延。他猛地低下头，用自己坚硬的牛角狠狠撞向旁边的洞壁。
砰！砰！砰！
石屑簌簌落下。
“冷静！冷静！牛德！你要冷静！”他一边撞墙，一边试图给自己做心理辅导，“一定有办法的！系统不可能发布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肯定是我哪里没做对！”
他停止撞墙，又开始疯狂刨地，两只前蹄飞快地交替动作，很快就在小树苗旁边刨出了一个小土坑。
“沟通！关键是沟通！要明确的意念回应！”他喘着粗气，脑子飞速转动，“混沌牛语它听不懂……那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小树苗上，看着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弱无辜的嫩叶，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破罐破摔的念头冒了出来。
“语言不通……那就来点实际的？给它点它无法拒绝的‘好处’？把它喂饱？喂到它撑？喂到它哪怕出于本能，也得给我点反应？！”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遏制不住。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明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但也要拼命一试。
牛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月桂树苗，牙关紧咬（虽然牛没有明显的牙关），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赌徒般的狠厉和决绝。
“妈的！拼了！”
“不就是灵气吗？不就是欢乐值吗？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倾家荡产！”
“小树苗啊小树苗，你可争点气啊……给点反应吧……不然咱俩以后可能都得玩完！”
他不再犹豫，猛地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趴下，调整姿势，盘膝……呃，以牛的方式尽可能模拟出盘膝而坐的样子，两只前蹄笨拙地搭在膝盖（关节）处。
识海中，《大道阴阳无极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近乎贪婪地榨取着他体内积攒的混沌灵气，再毫不吝啬地、源源不断地送往那株月桂树苗的根系。
那原本应该沉滞厚重的混沌气，此刻被他强行约束得如同温顺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讨好般地，滋润着那细弱的根须。
与此同时，那缕代表着他“辛酸血泪史”的欢乐值——整整50点啊！得讲多少个冷笑话，卖多少份假药才能攒下来？——也混合在其中，一同渡了过去。
牛德的心在滴血。
“吸！给老子吸啊！”他内心在疯狂呐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树苗，生怕错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你总得有点表示吧？哪怕……哪怕只是打个饱嗝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息都过得无比缓慢。
起初，小树苗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剧烈的反应。它只是像往常一样，本能地、被动地吸收着这些涌来的“养分”。叶片依旧轻轻摇曳，脉络中的月华微光依旧缓缓流淌。
牛德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完了……肉包子打狗了……”他仿佛已经看到珍贵的灵气和欢乐值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而那小树苗依旧懵懂无知，而他自己，则将迎来系统惨无人道的惩罚……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放弃，考虑是不是该节省点灵气留着应对“求偶幻象”时，变化，终于悄然发生了。
首先是最细微的。
那翠绿的叶片，似乎……更加饱满了？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从嫩绿转向一种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翠色。叶肉变得更加厚实，边缘也不再是稍显稚嫩的卷曲，而是彻底舒展开来，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薄片，在月光下反射着润泽的光芒。
紧接着，是叶脉之中那缕月华微光。
它不再只是微弱地、若有若无地流转，而是猛地明亮了起来！就像是一根原本只有萤火之光的灯丝，突然被接上了电源。清冷而纯净的月白色光芒变得凝实、清晰，如同真正的液态月露，在叶脉这天然的渠道内欢快地奔流涌动，甚至将周围的叶片纹理都映照得微微透明！
整株月桂树苗，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活力。
它不再仅仅是一株“植物”，而是开始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蓬勃的生机！一种愉悦的、满足的、仿佛饱餐一顿后慵懒晒太阳般的惬意气息，从它每一片叶子、每一寸枝干上弥漫开来。
沙沙……沙沙沙……
叶片无风自动，摇曳的幅度明显加大了，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也变得轻快、悦耳了许多，不再是以往那种近乎无声的细微响动。
“有……有戏！”牛德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更加拼命地催动功法，加大灵气的输出，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紧紧通过那灵气的连接和【混沌牛语】的意念通道，捕捉着从树苗那边反馈回来的一切信息。
来了！
来了！
那股原本只是懵懂本能的、模糊的“舒适”感，正在飞速地增强、变得清晰！
就像是混沌的迷雾被拨开，露出了底下隐藏的宝光。
先是极致的“满足”和“愉悦”，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牛德的感知淹没。这情绪纯粹而直接，毫不掩饰。
然后，在这澎湃的愉悦浪潮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截然不同的意念，如同初春的第一根嫩芽，怯生生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牛德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