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脸色惨白（虽然青牛皮看不太出来），冷汗（如果牛会出汗的话）浸透了内里的毛发。一边是立刻出去作大死，一边是被活埋一千年……这选择题也太他妈难了！
“三、二……”
“干！”牛德猛地一跺蹄子，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一千年禁闭……还不如让后土娘娘给我个痛快！拼了！”
出去忽悠，可能立刻完蛋，但也有一线生机（毕竟系统还没直接坑死过他）。不出去，百分百被系统惩罚活埋一千年，生不如死。
这操蛋的洪荒，这杀千刀的系统！
他咬牙切齿，悲愤交加，最终还是“苟命”的本能占据了上风——选择那个可能死得快点而不是被慢折磨的方案。
“小瑞，你看好家！”牛德把麒小瑞往角落里一塞，哭丧着脸，“万一……万一牛爷我回不来了，你……你就自己找个地方继续苟着吧……”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奔赴刑场般的壮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能保命……或者能增加一点忽悠成功率的东西。
“盘古大神的脚皮屑得带上……隐匿气息靠它了……”
“混沌迷雾的残留效果不知道还有没有……凑合用吧……”
“修为？地仙中期……给祖巫塞牙缝都不够……”
“嘴皮子？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经营许久的、温暖（并不）安全的苟命地堡，悲从中来。
“我的堡啊……牛爷我被迫营业去了……”
牛德磨磨蹭蹭，几乎是以一种蠕动的速度，在那狭窄的地道里往上爬。
每上升一尺，他感觉自己的牛心就沉重一分。外面那如同实质般的祖巫威压，哪怕隔着厚厚的土层和未完全关闭的阵法，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系统我哔——（自动消音）！你绝对是故意的……”牛德一边爬，一边在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如果它有的话）问候了个遍，“什么狗屁‘指明方向’，我看你就是想换宿主了！嫌我苟得不够刺激是吧？”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后土娘娘嫌他吵闹，随手一拍，他变成一张新鲜的牛皮地毯；或者觉得他气息古怪，抓回去研究，切片还是清炖？又或者根本懒得搭理他，走路时没注意脚下……噫！牛德猛地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稳住的，牛德！你可以的！”他给自己打气，虽然声音抖得厉害，“想想失败的惩罚……大地脉动一千年啊！那比死了还难受！不就是忽悠吗？你可是受过系统专业（坑爹）培训的牛！画大饼是你的强项！KpI、ppt、Swot分析……呃，后面两个系统还没教……”
他努力回忆着系统硬塞进他脑子里的那些关于“六道轮回”和“地府”的概念碎片，混杂着自己上辈子听来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神话传说，试图拼凑出一个听起来能唬人的蓝图。
“首先，得有个响亮的名头……嗯，牛真人？对，就叫牛真人！显得高深一点……”他嘀嘀咕咕，终于爬到了地道出口附近。这里是地堡最外层的伪装节点，布置得相对隐蔽。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保命装备：盘古大神脚皮屑的隐匿效果还在持续，虽然对祖巫级别能有多大用天知道；混沌迷雾残留的气息也尽量包裹着自身，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修为……唉，不提也罢。
深吸一口气，不，深吸两口土腥气，牛德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一道伪装禁制，像个土拨鼠一样，悄咪咪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略显荒凉的山谷。昆仑山巍峨的影子在远处矗立，但此地的灵气却因弥漫的淡淡煞气和游魂的哀泣而显得有些紊乱。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山谷中央那个身影牢牢吸住了。
那是一位身形极其高挑健美的女子，目测起码比现在的牛德高出两三个头还不止！她穿着一身简约而古朴的土黄色长裙，样式简单，却仿佛与整个大地融为一体。裸露在外的臂膀和小腿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仿佛蕴藏着能轻易撼动山岳的恐怖伟力。
她周身自然流转着浓郁的土黄色神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厚重、沉凝、温暖而包容的感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脚下的大地一般，亘古、稳固、不可动摇。
但此刻，这位代表大地之力的祖巫，却微微仰着头，望着山谷间那些茫然飘荡、发出无声哀嚎的残缺魂魄，姣好而带着英气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迷茫与悲悯。
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对天地众生苦难的深切同情，与她自身强大无匹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牛德看得有些发愣。这和他想象中的、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干、肌肉虬结、咆哮震天的祖巫形象……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过，这丝毫没能减少他内心的恐惧。对方哪怕只是流露出的一丝气息，也让他这地仙中期的小身板瑟瑟发抖。那是生命层次和法则领悟上的绝对碾压！
“看够了吗？小小牛妖。”
突然，一道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声，直接在牛德的心底响起。声音并不严厉，甚至有点温和，但却吓得牛德魂飞魄散，差点直接从地洞里蹦出来！
后土娘娘甚至没有转头，目光依旧看着那些游魂，但显然早已察觉到了这只鬼鬼祟祟从地里钻出来的、气息古怪的小牛妖。
“完蛋！被发现了！”牛德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瞬间跳到每分钟三百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洞里完全钻出来，由于过于紧张，后蹄还绊了一下，差点来个平地摔，狼狈至极。
他努力站定——虽然四条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打着摆子——然后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谦卑、最无害、最人畜无害（他本来就是畜）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因为肌肉僵硬而显得无比扭曲滑稽。
“咳…咳咳…那…那个…”一开口，声音干涩发颤，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这位尊…尊贵无上的、伟…伟力无穷的、慈…慈悲盖世的祖…祖巫大人……”
他一连串用了好几个蹩脚的敬语，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后土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牛德身上。她的眼眸是深邃的土褐色，如同最沉稳的大地，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沉凝力量。在这目光的注视下，牛德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那点隐匿手段简直像个笑话。
“气息古怪的小牛妖，”后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探究，“你隐匿于此，窥探于吾，所为何事？”
威压稍稍释放了一缕。
轰！
牛德感觉仿佛一整座昆仑山压在了自己背上，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差点就直接五体投地了！他赶紧运转全身法力，死命支撑，才勉强维持住站姿（虽然是弯着腰的），但额头上（如果牛有额头的话）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理上的）。
“贫…贫道不…不敢！”牛德声音带上了哭腔，“贫道牛…牛真人，绝…绝无窥探之意！只是…只是在此地清修，偶…偶感大人驾临，天地同震，万…万物匍匐，贫道心生无限敬仰，又…又见大人似有忧思，故…故斗胆现身，想…想为大人分忧解难！”
他把自己预先想好的说辞，用结结巴巴、惊惶万分的语气倒了出来，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反而更像是因为害怕而口不择言。
后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只小牛妖，修为低微，胆子看起来更是小的可怜，居然敢主动现身，还说为她分忧？
“为吾分忧？”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如何知吾所忧？又凭何能为吾分忧？”
压力稍稍减轻了一丝，似乎给了牛德一点说话的空间。
牛德感觉背上的大山轻了一点点，赶紧趁机大口喘了口气，脑子飞速转动：“凭…凭贫道一颗敬仰大人、悲悯众生之心！还…还有…还有贫道偶得的一点…一点微末的天道启示！”
他豁出去了，直接把系统拉出来背锅。反正洪荒大佬们动不动就“天机显示”、“心血来潮”，自己这么说，应该…大概…也许…能糊弄过去吧？
“天道启示？”后土的目光似乎亮了一瞬，对这四个字产生了反应。她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牛德，那古怪的、似乎混杂了多种高层次气息（盘古、混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根脚，让她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或许，这只小牛妖真有些不同寻常？
“哦？何种启示？又与吾何干？”她问道，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机会！
牛德精神一振，虽然腿还是软的，但求生（以及避免被活埋）的本能让他强行进入了状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开始按照脑海里的“剧本”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