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娘娘脑海中浮现出牛德那副又想苟又忍不住嘴贱的模样。虽然行为古怪，实力低微，但当时那番“画大饼”的言论，似乎…隐隐指向了一种提升效率、规范流程的可能？
如今地府最缺的，不就是效率和规范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一道蕴含着平心娘娘意志和轮回接引之力的法旨，穿透层层空间，精准地砸向了正在地堡里研究错别字笔毛的牛德。
“牛真人，但愿…你真有些巧思吧。”平心娘娘低声轻语，目光再次投向那混乱不堪的地府景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和期待。
而此刻的牛德，刚刚从空间传送的轻微眩晕中回过神来。
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阴气、怨气扑面而来，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哞！这什么鬼地方…哦，就是鬼地方…”他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这比大型车祸现场还要混乱的幽冥地府，再感受一下周围那些魂魄投来的、混杂着好奇和幽怨的目光，只觉得牛皮发紧。
“完犊子了……”牛德心里一阵悲凉，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这烂摊子……系统，平心娘娘，你们可真是太看得起我牛德了啊！”他不禁感叹道。这地府的“被迫营业”生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而他却毫无准备，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牛德站在那所谓的“黄泉路”起点，只觉得自己的四蹄像是被血海的淤泥给牢牢粘住了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挪动哪怕一步。那阴风吹得呼呼作响，直往他身上灌，吹得他一身青毛都快打成死结了，让他感到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更要命的是，那鬼哭狼嚎声如同一股强大的音浪，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紧紧包围。那声音震耳欲聋，吵得他脑仁儿生疼，仿佛要把他的脑袋给炸开似的。
而那些半透明的魂魄，则晃晃悠悠地从他身边飘过，投来的目光异常复杂。有的充满好奇，似乎对他这个新来的家伙很感兴趣；有的则一脸茫然，显然还没从死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哥们你也挂了？排队那边，别插队啊”的幽怨，让牛德倍感压力。
“哞…”牛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整个牛头都塞进胸腔里。这地方，待一秒折寿一年…哦不对，他已经长生不老了，是待一秒难受一年！
“贫道…贫道是活牛啊！”他心里哀嚎着，“活蹦乱跳，阳气十足的那种！跟你们这些等着投胎的不一样！”
可那道玄黄法旨还在他意识海里隐隐发光，跟个GpS定位器似的，提醒着他此行的任务——来给这鬼地方当什么见鬼的“流程优化顾问”！
还有那杀千刀的系统惩罚…基层公务员一千年…牛德光是想想，就觉得牛生一片灰暗，比这幽冥天色还暗。
“牛…牛真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浓浓的阴气。
牛德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穿着不合身皂袍的小鬼差，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块黑乎乎的木牌子。
“正…正是贫道。”牛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维持着一点点“得道妖牛”的体面，虽然他的蹄子还在微微打颤。
“娘娘法旨，让小…小的来引您过去。”那小鬼差似乎也有点怕生（或者说怕活物？），说话结结巴巴的，“这…这是您的临时身份牌。”
说着，他将那块触手冰凉、仿佛能冻伤灵魂的黑木牌递了过来。牛德用蹄子勉强接过，入手沉甸甸的，上面用鬼画符般的文字刻着“顾问”俩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轮回印记。
得，临时工证都办好了。跑是别想跑了。
牛德悲愤地挂上牌子，感觉像是戴上了沉重的枷锁。“有…有劳鬼差小哥带路。”
跟着那小鬼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黄泉路上，牛德算是近距离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地狱级”的通勤环境。路边的魂魄时不时伸出手想拉扯他，被小鬼差用一根破破烂烂的打魂鞭勉强驱散。周围抱怨声、哭喊声就没停过。
“效率！效率呢！”一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模样的魂魄在咆哮，“我排了三天队！喝了那破汤，现在连自己叫啥都忘了，就记得隔壁老王欠我三文钱！这投胎流程必须优化！”
牛德听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那块小木牌。优化？我就是来干这个的？这特么是能优化的吗？
七拐八绕，好不容易离开了拥堵的黄泉路主干道，来到一处稍微“清净”点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巨石，周围飘荡的魂魄少了些，但阴风一点没小。
小鬼差指着那黑石头，恭敬（又带点同情）地说：“牛真人，娘娘吩咐了，此地暂做您…呃…办公之所。娘娘正在稳固轮回核心，稍后会召见您。您…您先熟悉下环境？”
牛德看着那块光秃秃、冰凉梆硬的大黑石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连个挡风的屏风都没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办公点？这叫办公点？他在昆仑山随便找个山洞都比这强一万倍！连个凳子都没有！这是要让他这头牛站着办公吗？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
“好…好的，多谢小哥。”牛德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送走了那小鬼差。
等小鬼差一走，牛德立马就瘫坐在黑石头后面，用蹄子捂着脸。
“完了，上了贼船了…还是幽冥贼船…”他感觉自己的牛生前途，就跟这地府的天空一样，灰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系统！系统你出来！”他在心里无能狂怒，“这活儿没法干！你看看这环境！要啥啥没有！让我拿头设计制度啊？”
系统面板冷漠地浮现：“请宿主发挥主观能动性。任务失败，惩罚不变。”
“我动你个大头鬼！”牛德真想把这破系统揪出来踩两脚。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得干。那“一千年基层公务员”的威胁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他头上。
他愁眉苦脸地在自己那点寒酸的“家当”里掏摸。盘古脚皮屑？不行，那是跑路用的。共工的眼泪？难不成用来给地府下雨增加湿度？三清的喷嚏粉？让鬼差们集体打喷嚏能提升效率？
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了那根罪魁祸首——【判官笔的笔毛】。
“都是你这破毛！”牛德没好气地用蹄子弹了它一下，“要不是你带那点破因果，平心娘娘能想起我？”
笔毛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牛德叹了口气，认命了。他四处张望，好不容易从一块石头后面扯来一张不知道是什么阴兽蜕下的皮，灰扑扑的，带着一股霉味，勉强能当书写材料。
“设计制度…设计制度…”他嘀嘀咕咕，用蹄子夹着那根笔毛，对着兽皮发愁。前世他就是个打工仔，被KpI考核得欲仙欲死的那种，哪知道怎么制定这玩意儿？
“不管了！瞎写吧！把前世老板折腾我们的那套，全给搬过来！”牛德把心一横，妖力微吐，注入笔毛，准备开始他的“创作”。
他集中精神，想着要写个高大上的开头，比如“总则”。
笔尖…笔毛尖落在兽皮上，妖力流转。只见那笔毛像是抽风了一样，扭扭曲曲地划拉出了两个大字——**肿则**！
牛德：“？？？”
他瞪大了牛眼，差点把笔毛扔出去。肿则？什么鬼？总则它弟？
他不信邪，擦掉（用蹄子抹了抹，兽皮更花了）重写。这次想写“公平公正”。
笔毛再次抽搐，落笔成了——**公屏公震**！
“我哔——”一句混沌脏话差点脱口而出！牛德气得牛鼻子直喷白气（在这阴冷地府格外显眼）！这破笔毛！绝对是故意的！这错别字属性也太坑牛了！这写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公屏上公开处刑震动模式？
他强忍着把这破毛嚼碎咽下去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写。什么“量化考核”写成了“凉化烤核”，“工作效率”写成了“攻做尸绿”，“末位淘汰”写成了“摸味掏太”……
一张兽皮很快被他画得跟鬼画符一样，充满了各种意义不明、字形扭曲的“天书”。牛德看着自己的“杰作”，绝望地捂住了额头。这玩意拿出去，别说平心娘娘了，随便拉个识字的小鬼都能笑掉大牙（如果他们有牙的话）。
“完了…这下真完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愤怒的平心娘娘一巴掌拍进轮回，下辈子真去当乌龟了。
就在这时，那个引路的小鬼差又哆哆嗦嗦地跑了过来：“牛…牛真人，娘娘…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牛德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的“天书”藏起来，结果越急越乱，兽皮差点掉地上。
“娘娘…娘娘找我什么事？”他声音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