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人！贫道偶观天道运转，见这洪荒天地，万物生发，有其规律，然…然唯独这生灵死后之魂魄，却无有归宿，飘零天地，怨念丛生，哀嚎遍野……”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后土的神色，见她听得认真，尤其是提到“魂魄无依”、“怨念丛生”时，她眼中那抹悲悯之色更浓了。
有门儿！
牛德胆子稍稍大了一点点，继续道：“此乃天道不全之一大显症！长此以往，怨气积聚，侵蚀天地灵机，恐非洪荒之福，亦非众生之愿啊！贫道…贫道近日冥思苦想，偶得一天启，或可…或可解此顽疾！”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掷地有声（自以为）地抛出了那个关键词：
“此构想，名曰——‘六道轮回’！”
后土娘娘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微蹙，那深邃如大地般的眼眸中，疑惑与思索之色更浓。她感觉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轻轻叩动了她心湖深处那根一直因迷茫而沉寂的弦。
威压又无形中收敛了几分。
牛德感觉自己背上那座无形的大山似乎又轻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沉重得让他想趴下，但至少喘气稍微顺畅了些。他赶紧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心里疯狂给自己打气：“稳住，牛德！饼已经画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往里猛塞馅料的时候了！能不能成，就看这一哆嗦了！”
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淡淡魂力气息的空气，努力让颤抖的声线平稳下来，虽然效果甚微：“正…正是！六道轮回！”
眼见后土没有立刻反驳或者一巴掌拍过来，反而露出倾听的神色，牛德的胆子终于肥了那么一丝丝。求生欲（以及避免被系统活埋的强烈愿望）压倒了对祖巫的本能恐惧，他强迫自己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一种名为“被迫营业的洪荒战略咨询师”的癫狂状态。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声音还是有点发干，但语速明显加快，试图用语言的洪流来掩盖内心的恐慌：
“大人明鉴！您看如今这洪荒，生灵死后，魂魄无所依归，强的嘛，怨气冲天化作厉鬼凶煞，为祸一方；弱的呢，浑浑噩噩随风飘散，最终彻底湮灭，连真灵都留不下一点！这像话吗？这合理吗？这完全不符合可持续发展观啊！呃…贫道的意思是，天道有缺，此为大憾！”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增加说服力，但因为紧张，动作显得十分僵硬滑稽。
“长此以往，天地间怨气越积越厚，好的灵气都被污染了，大家修行起来事倍功半，打起来却越来越狠，恶性循环啊大人！”牛德痛心疾首，仿佛已经看到了洪荒世界因为魂魄处理不当而崩溃的未来，“所以，必须得有一套！一套**秩序井然、流程清晰、权责分明**的灵魂归宿与管理体系！”
后土的目光越来越亮。牛德这番话，虽然有些词句听着古怪（比如“可持续发展观”），但核心意思却精准地戳中了她心中最大的痛点和忧虑。这些飘零的魂魄，这日益增长的怨气，正是她悲悯和迷茫的根源！
“灵魂归宿…管理体系…”她喃喃自语，感觉眼前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丝。
“没错！”牛德见有效果，立刻打蛇随棍上，声音都洪亮了几分，“这套体系，贫道称之为——‘**地府**’！而‘六道轮回’，就是地府最核心、最牛逼…呃，最玄妙的运转核心！”
他开始挥洒着系统灌输和前世记忆拼凑出来的概念，尽情地描绘蓝图：
“所谓六道，即是根据魂魄生前之因果功德、业力纠缠，为其划分出的六条转生通道！善功卓着、福德深厚者，可入**天道**，享天人之福！次者可入**人道**，再世为人！再次者，或入**阿修罗道**，或入**畜生道**…至于那些业力深重、罪大恶极之辈！”牛德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仿佛自己就是执掌刑罚的判官，“则打入**饿鬼道**乃至**地狱道**，受尽苦难，洗清罪业，方可再入轮回！”
他偷偷瞥了一眼后土，见她听得极其专注，连周身流转的土黄色神光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如此！”牛德猛地一挥手，气势十足（假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地秩序得以健全，怨气得以疏导化解，众生有所敬畏，亦有所期盼！此乃无上功德之举，足以补全天道一大块短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大人！”
“补全天道…无量功德…”后土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眸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神采！如同黑夜中亮起的明灯！
困扰她无数岁月的迷茫，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明确的答案！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她整个心神都为之震颤！是啊，建立轮回，梳理魂魄，消弭怨气，这不仅是慈悲，更是大功德、大责任、大机缘！这仿佛就是她诞生于此的意义所在！
牛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后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动和激动，他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绷得紧紧的，一副“我为洪荒操碎了心”的郑重模样。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上最后一道硬菜了！也是系统任务要求的终极目标——让她彻底心动！
他猛地凑近一步（虽然因为威压腿还是软的，这一步挪得有点滑稽），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透露什么洪荒最高机密：
“大人！您想想，如此庞大的地府机构，将来每天要接待多少魂魄？处理多少业务？如果没有一套科学高…呃，玄妙高效的管理方法，岂不是要乱套？到时候效率低下，怨声载道，岂不是辜负了这天大的功德？”
后土果然被吸引了，下意识地问道：“管理方法？”
“正是！”牛德一拍大腿（牛腿），“贫道不才，于管理之道略有研究！有一整套完善的‘**绩效考核与灵魂KpI管理制度**’！专门针对地府这种大型服务机构量身定做！保证地府建成后，能够流畅运转，服务优质，客户…呃，魂魄满意度飙升！”
“K…p…I？”后土完美地复读了这三个她完全不懂的音节，脸上写满了好奇。这新鲜玩意儿，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没错！KpI！关键绩效指标！”牛德进入了自己（被系统强行灌输）的领域，顿时有点忘乎所以，开始滔滔不绝：
“比方说，负责给魂魄灌汤的**孟婆**，咱们就得给她设定‘**孟婆汤灌装效率指标**’！规定单位时间内必须完成多少碗，保证每个转世的魂魄都能及时喝上热乎…呃，及时的汤，绝不耽误投胎时辰！”（他心里默默补充：虽然初版是兑水版，效果感人…）
“再比如，那些在外奔波、勾魂索命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什么的），得考核他们的‘**勾魂使者差评率**’！减少暴力执法，提倡温情勾魂…至少别吓唬客户嘛！要提升服务体验！差评率高的，扣功德！扣奖金！”
“还有！魂魄转世之后，咱们还得搞‘**转世灵魂满意度回访**’！可以通过托梦的形式问问，这辈子投胎的体验怎么样？对地府的服务还满意不？有没有什么改进意见？咱们要持续优化流程，打造洪荒第一服务品牌！”
牛德唾沫横飞，把前世职场那套KpI考核、满意度调查的东西，披上一层洪荒的外衣，一股脑地砸了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这玩意儿沙雕透了，在这洪荒世界搞这套？简直离大谱！
但神奇的是，后土娘娘听着这些闻所未闻的“效率指标”、“差评率”、“满意度回访”等新奇词汇，再结合刚才那宏大到足以让她心神震撼的“六道轮回”蓝图，非但没有觉得荒谬，反而觉得……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这些古怪的词汇，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秩序真理”，一种能够将庞大繁杂事务梳理清晰的奇妙法门？对于一心想要建立秩序、梳理混乱的后土来说，这种“管理”的概念，仿佛是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她看向牛德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探究，到惊讶，再到现在的惊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这头小青牛，修为低微，胆子又小，但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是……非同一般啊！先是宏大的轮回构想，又是这般细致… albeit古怪的管理之法？难道真是天道启示？
【叮！羁绊点+1！目标人物（后土）对宿主的好奇与欣赏程度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在牛德脑海响起。
成了！任务要求的心动达成了！
牛德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半，差点喜极而泣。他强忍着激动，维持着世外高牛的形象，期待地看着后土。
后土周身的土黄色神光流转得越来越快，显示出她内心的激荡不已。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飘荡的游魂，但这一次，目光中不再仅仅是悲悯和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和一种找到目标的璀璨光彩！
“牛…真人？”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之所言，虽有些词句古怪难明，但这‘轮回’之念，这‘地府’之构，这‘管理’之法…直指吾心，解吾万古之忧！此乃…天道予吾之使命乎？”
她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充盈在心间，仿佛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最重要意义！
牛德赶紧顺杆爬，一脸肃穆：“天意如此！大人您身具无上慈悲心肠与执掌大地之力的权能，正是建立轮回、化身‘平心娘娘’统御地府的不二人选！此乃天命所归！功德无量！”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疯狂祈祷：快答应！快心动！快放我走！孟婆汤配方快到碗里来！
然而，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准备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主要是想跑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