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第69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工匠骚乱,让陈文昌的辣椒酱成了救命仙丹,也让他们彻底暴露在东厂的监视下。
南京城外的官道上,驴车颠簸着穿过晨雾。陈文昌抱紧怀里那罐“老干妈”,觉得这辈子从没如此虔诚地供奉过一瓶辣酱。欧阳菲菲在一旁掰着手指算账:“琉璃塔地宫图纸分三份,监工太监拿一份,工部侍郎藏一份,还有一份在御前匠作手里——我们得撬开多少张嘴?”
“当务之急是混进核心工区。”罗子建踢开脚边碎石,“昨天攀塔侦查时,发现东北角有处脚手架松动了,明天皇家视察肯定会出乱子。”
张一斌突然拽住众人蹲进草丛。只见一队东厂番子纵马驰过,为首的吴老二拎着钢鞭冷笑:“几只老鼠钻进了粮仓啊…”
四人屏息直到马蹄声远去。陈文昌擦汗时摸到怀里辣椒罐,忽然咧开嘴:“你们说,明朝人吃过火锅吗?”
大报恩寺工地上,三千工匠如同迁徙的蚁群。青石条在号子声里挪动,琉璃窑冒着七彩浓烟,而最高处的琉璃塔已筑起七层,在阳光下流溢着金红光泽。
“看塔顶的鎏金葫芦。”罗子建指着云雾缭绕处,“《营造法式》记载那里有处暗格,但现在的施工架够不到。”
正当他们仰头时,监工太监的叱骂声炸响。一个老工匠跪在木料堆前磕头:“王公公饶命!这批南洋紫檀木受潮,真不是小人的错…”
“拖去刑房!”太监尖利的嗓音引来更多番子。陈文昌突然扑过去抱住太监的腿:“公公!此乃鲁班真传防潮秘术!”说着掏出土陶罐,“此物名唤朱砂镇邪膏,抹三遍可保木料百年不腐!”
王太监狐疑地蘸了点红色酱料品尝,瞬间瞪圆眼睛。辣椒素在他舌尖炸开,额头渗出热汗——在终日阴雨的南京,这种灼热感竟被当成了“驱寒正气”的神效。
“赏!”太监甩出枚铜牌,“准你们进内场帮工三日。”
当夜,工棚油灯下泛着木头清香。欧阳菲菲用眉笔在绢布上勾画:“王太监说地宫入口在塔基‘七星连珠’处,但星位会随月相移动。”
“所以要在朔月之夜动手。”张一斌正在修整崩口的刨刀,“但东厂显然知道更多——今天有六个番子始终在窑厂附近转悠。”
突然棚门被踹开,吴老二带着寒气闯入:“听说几位会鲁班术?”他踢翻角落工具箱,几块带磁铁的罗盘滚落在地,“这是探矿用的吧?”
罗子建踏步挡在前面:“大人明鉴,风水定位是建塔必需…”
“不必装了。”吴老二抽刀挑开陶罐,辣椒酱泼了满地,“你们给王太监的仙丹,在御药房记档里叫‘番椒’,乃是嘉靖年间才传入的海外之物!”
四人心跳骤停。却见吴老二突然收刀轻笑:“不过…若真能弄到更多仙丹,本官倒可指点你们去找‘活星图’。”他甩袖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瞥向琉璃塔。
凌晨骤雨敲打着工棚,四人围坐在漏雨处下面面相觑。
“东厂在钓鱼执法。”欧阳菲菲绞着湿发,“但‘活星图’确实存在——史料记载有个叫周不言的老匠人,专门负责校准塔基星位。”
陈文昌突然从湿泥里扒拉出半片龟甲,上面刻着古怪星纹:“这是刚才吴老二踢翻箱子时带出来的…”
张一斌用匕首刮开污垢,倒吸凉气:“嘉靖三十八年!这龟甲是未来之物!”
雨幕中忽然传来琉璃脆响,只见第七层塔檐的吻兽碎裂坠落。罗子建脸色发白:“有人在破坏结构,想让我们背黑锅。”
远处塔顶,几个黑影正将撬棍塞进他们白日修过的榫卯。
陈文昌攥紧龟甲望向黑暗:“吴老二既然早知道我们来历,为什么还纵容行动?”
欧阳菲菲突然指向龟甲背面新显露的刻痕——那竟是现代简化字的反切注音,拼出来是四个字:“塔吞日月”。
雨越下越大,琉璃塔在闪电中像柄青紫色的剑,而塔基深处传来某种类似齿轮转动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