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庐山市博物馆那庄严的仿古建筑群在景观灯的勾勒下,静默地矗立在半山腰。然而,在这片象征着文明与历史的静谧之下,一场由四个“时空来客”主导的、极其不严肃的“特种兵式侦查行动”,正悄然拉开序幕。
“确认完毕,东南角第三个摄像头,循环间隔是十五秒,盲区有……呃,大概够我翻三个后空翻那么长。” 精通机关算数,如今被迫成为电子设备速成生的才女柳茹意,放下手中的军用高倍望远镜,对着平板电脑上绘制出的简易监控分布图,一本正经地汇报。她试图使用现代度量衡,但显然,骨子里的计量单位还没完全更新换代。
旁边,正活动着手脚的武官后人李墩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柳姐,咱能直接用‘五步’或者‘三米’吗?后空翻……你这让我等会儿怎么精准落位?”
“啧,要懂得变通,小李子。” 摇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广告塑料扇,一副纨绔公子哥打扮的赵昊撇撇嘴,“意思到了就行。重点是,根据本公子连日观察外加重金……呃,是友好咨询了保安小哥得出的结论,这博物馆的安防系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漏洞比老爷子喝的普洱茶饼上的气孔还多。”
团队智囊,原锦衣卫精英沈渊,此刻正靠在一棵香樟树的阴影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查阅着博物馆的官方介绍和建筑结构图。他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别贫了。我们的目标是确认馆内是否藏有与走私集团相关的线索,尤其是那件据说即将在此展出的‘永乐甜白釉暗花莲子碗’的底细。行动原则:隐蔽,迅捷,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是来找证据的,不是来当展品的。”
他最后一句带着冰冷的警告,让跃跃欲试的赵昊和李墩瞬间收敛了笑容。他们深知,这次潜入非同小可。自从意外发现那盯上碧云剑的国际文物走私集团“暗影商会”,似乎也与这座博物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调查的重心就悄然转移。今晚,便是他们验证猜想的第一次实质性冒险。
利用柳茹意计算出的监控盲区和李墩矫健的身手,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避开了巡逻的保安,最终通过一扇赵昊用“祖传”的(其实是网上看视频学的)简易开锁技巧弄开的侧窗,成功进入了博物馆内部。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樟木和尘埃气味扑面而来。巨大的展厅空旷而寂静,只有紧急出口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映照着一排排笼罩在防尘布下的展柜和矗立的石雕、陶俑。那些沉睡千年的文物,在微光中仿佛拥有了生命,默然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嘶……这地方,晚上进来还挺瘆人的。”李墩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比我们当年夜探乱葬岗还刺激。”
“闭嘴,壮胆靠吼啊?”赵昊压低声音呵斥,自己却下意识地往沈渊身边靠了靠。
沈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调至最暗,光柱扫过地面。“按计划,分头行动。柳茹意,你去书画区,检查近期入库记录和保管状态。李墩,你负责雕塑区,注意底座和连接处有无异常标记或新近动过的痕迹。赵昊,跟我去陶瓷馆,重点是那个莲子碗的展位。”
指令清晰,四人立刻散开。沈渊和赵昊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陶瓷馆的廊道尽头。柳茹意则像一只灵巧的猫,钻进了办公区,试图寻找纸质或电子日志。李墩则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些沉默的巨石像与青铜器,瞪大了眼睛开始“找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讲机里(为了这次行动,他们特意购买了民用对讲机)偶尔传来简短的汇报。
“书画区无异常,账目清晰,就是这现代人的抽象画,我看得有点头晕……”柳茹意的声音带着困惑。
“雕塑区……我的亲娘诶,这个菩萨像的脚趾头好像被磕掉一块,是原伤还是新伤?这我哪分得清啊!”李墩的声音透着烦躁。
沈渊和赵昊这边,进展也并不顺利。他们顺利找到了那个即将展出永乐甜白釉莲子碗的独立展柜,里面却空空如也。
“东西还没摆出来?”赵昊皱眉。
沈渊蹲下身,仔细检查展柜的锁具和周围地面。“锁具没有破坏痕迹。但感觉……太干净了。” 他的目光锐利,像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博物馆,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对讲机里传来柳茹意和李墩惊慌的声音。
“暴露了!按备用计划,撤!”沈渊当机立断。
然而,混乱才刚刚开始。
只见李墩所在的雕塑区,一个仿制的汉代击鼓说唱陶俑,不知怎么被他触动了机关(或者纯粹是他紧张过度碰倒了),正手舞足蹈地发出“咚咚咚”的鼓声和诡异的电子笑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配合着警报声,宛如一场荒诞的派对。
另一边,柳茹意试图从办公区的窗户撤离时,不小心触发了红外线报警装置,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几道红色的光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活像被定格的舞台剧主角。
而沈渊和赵昊在撤退途中,迎面撞上了一个闻声赶来、穿着制服、体型魁梧的保安!
“站住!什么人!”保安大喝一声,手中的强光手电筒猛地照向两人,另一只手去掏腰间的警棍。
电光火石之间,赵昊福至心灵,猛地一拉沈渊,用带着哭腔的、极其夸张的语调喊道:“保安大哥!救命啊!我们……我们是来捉奸的!”
沈渊:“???”
保安也明显愣了一下:“捉……捉什么?”
赵昊戏精附体,指着身后漆黑一片的展厅,声泪俱下:“我女朋友!她……她和一个搞考古的老头子钻这里面来了!说是什么……夜观文物,陶冶情操!我不信!大哥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看看,就看一眼!”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沈渊一把。
沈渊嘴角抽搐,在强光照射下,他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僵硬发白,倒真有几分被“绿”后的悲愤交加。他艰难地配合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行个方便。”
保安看着眼前这两个“奇葩”——一个哭天抢地演技浮夸,一个面色铁青沉默是金——手里的警棍都忘了挥起来,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的懵逼。
趁保安大脑宕机的这几秒钟,沈渊眼神一凛,猛地抬手,精准地击打在保安持手电的手腕上。手电筒“啪嗒”落地,光线乱晃。沈渊顺势一拉一推,动作干净利落,将保安推得踉跄几步,并未真正伤他。
“走!”
沈渊低喝一声,拉着还在“嘤嘤嘤”的赵昊,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预定的撤离点——一个通风管道的出口。
与此同时,触发红外线的柳茹意,在最初的慌乱后,想起了沈渊培训过的“低姿态匍匐前进”,终于狼狈不堪地从警报范围爬了出来。而制造了“派对现场”的李墩,则凭借过人的体能,直接暴力破解(扛起一个仿古花瓶虚张声势),吓退了另一个方向赶来的保安,也从窗户翻了出去。
四人终于在博物馆外墙下的灌木丛中汇合,个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刺激了!”李墩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柳茹意整理着被挂乱的头发,没好气地瞪了赵昊一眼:“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来博物馆实地侦查?差点成了瓮中之鳖!”
赵昊此刻也恢复了点元气,梗着脖子反驳:“那也比你触发红外线强!跟个活体展品似的杵那儿!”
“够了。”沈渊打断他们的互相指责,他的呼吸也已平复,眉头紧锁,“虽然过程……出乎意料,但并非全无收获。”
他摊开手,手心赫然是一小片不起眼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碎纸片,上面似乎印着模糊的图案和半个外文字母。
“这是?”三人围拢过来。
“在那个空展柜附近捡到的。”沈渊沉声道,“而且,在警报响起前,我注意到陶瓷馆深处的保管员办公室,门缝下有光一闪而过,像是有人刚离开。”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依旧警灯闪烁的博物馆轮廓,目光深邃。
“看来,盯上这里的不止我们。今晚这场‘博物馆奇妙夜’,或许,我们只是误入的另一方演员。真正的‘主角’,可能才刚刚谢幕。”
夜色更深,山风掠过树梢,带着一丝寒意。刚刚脱离险境的四人组,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被更大的迷雾笼罩。那片碎纸意味着什么?那个比他们更早潜入、又悄然消失的身影,是谁?暗影商会的触角,是否已经深入这座守护历史的殿堂?
悬念,如同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沉沉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