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会议的后半程，桃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散会后，她沉默地走在最后。
她一直以为，像Z城那样被其他污染区扩散波及才能提前预警，其他情况下，人类永远只能被动等待灾难降临。
可如今，她才知道，在哨兵与向导的世界里，污染区的爆发竟然是早有预兆的。
作为普通人类，他们能获得的信息少得可怜，普通人类与哨向世界有着一条清晰的边界。即使是那些出身普通家庭的哨兵或向导，分化后也会逐渐与家人疏远，大多数是定期汇些钱回去，绝口不提“工作”的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现在太弱了，即使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又能怎样？
当年桃枝从K城醒来，因为从未踏足过其他城市，所以并没有发现城市之间的差异，直到后来她从K城死里逃生，和其他幸存者被塞进运输车辗转于几个城市，最终被送到了Z城落户，她才惊觉K城的与众不同，它就像是腐朽堕落的法外之地......
“桃枝，桃枝？”
莉莉娅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拽回现实，桃枝这才发现，安妮和林安前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剩下她和莉莉娅站在电梯间。
“嗯？”她下意识应了一声。
莉莉娅歪着头打量她，眼里带着关切：“你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桃枝摇摇头，勉强展露出一个微笑。
她的视线越过莉莉娅的肩膀，伊索尔德执行官正和哨兵部的高层低声交谈，他们在等另一部电梯。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刹那，忽然对上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海因里希静立在人群边缘，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眼睛，瞳色浓烈似淬血，蛰伏着森寒的掠食者气息。
他高大的身躯半倚着墙壁，姿态慵懒而危险。
四目相对的刹那，哨兵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道猩红的细线，如同瞄准猎物的毒蛇。
桃枝心头猛地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
桃枝走进电梯，突然想起上午还有预约净化的哨兵，急忙点开光脑查看时间，指尖快速滑动着屏幕，备忘录上清楚地显示着预约时间——已经到了！
“我得先走了。”她匆匆向莉莉娅告别，“上午还有预约哨兵做净化。”
“糟了......”
她小声嘀咕，加快脚步朝净化室跑去。
桃枝小跑着穿过走廊，远远便看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作战服中的身影。
哨兵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宽肩窄腰，作战服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全身，连手指都戴着特制的手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银灰色金属覆面，只露出一双冷酷的沙金色眼眸。
他笔直地立在净化室门前，覆面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你好，桃枝向导。”他的声音低沉，在金属面甲的覆盖下有些许失真。
“抱歉，让你久等了。”桃枝踮起脚尖，人脸识别扫过，门应声而开。
她快步走进去，示意他坐在沙发上稍候，自己则打开端脑打卡上班，再点开预约哨兵的个人资料。
姓名：法伊特
性别：男
年龄：22岁
身高：193cm
精神力等级：d级
精神体：沙漠角蝰（kui）
污染值：30%
桃枝看着资料上精神体那栏写着的“沙漠角蝰”，沙漠角蝰是什么？听起来像是蜥蜴之类的生物。
向导给哨兵做轻度净化其实挺像野生动物医生的，会接触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精神体，虽然她自认对各种动物接受度良好，但还是担心遇到形态吓人的精神体，万一没做好心理准备当面失态就尴尬了。
桃枝打开星网搜索“沙漠角蝰”，发现这原来是一种夜行性的蛇，图片看着还挺酷帅的，这一下子放心不少。
她起身按照沙漠角蝰的习性调整好房间环境，然后在哨兵对面坐下。
对方全身被黑色作战服裹得严严实实，连呼吸的起伏都难以察觉，只有那双沙金色的眼睛透过银灰色金属面甲静静注视着她。
她忍不住多看了哨兵两眼，二人之间这种绝对的隔绝感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更习惯通过哨兵的面部表情、肢体语言来判断对方的状态。
桃枝微微仰起头，目光穿过金属面甲那道狭窄的视窗，看着对方的眼睛：“法伊特先生，你的污染值是30%，只需要轻度净化，请将你的精神体放出来，我会直接对它进行净化。”
面甲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好的。”
就在他应声的瞬间，空气中突然浮起细沙般的微光。
桃枝的呼吸一滞。
一条粗壮的沙漠角蝰从哨兵身后缓缓显现，金褐色的鳞片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它先是慵懒地缠上哨兵紧实的腰腹，蛇身缓慢游走时，作战服下块垒分明的腹肌轮廓若隐若现。
随着蛇身一寸寸收紧，那身黑色战术服被勒出更加清晰的肌肉线条，精瘦的腰线、饱满的胸肌、宽阔的肩膀，每一处起伏都被蛇身强调得淋漓尽致。
最终它盘踞在哨兵肩头，头顶的角鳞如荆棘王冠般竖起，蛇身缠绕的力道让作战服的接缝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胸前的拉链被勒得微微变形，隐约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肤。
那双沙金色的竖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桃枝，瞳孔中跳动着危险的金色暗芒。蛇身每一次缓慢的收紧，都让哨兵作战服下的肌肉线条更加分明，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与冷血猎食者形成极致反差。
桃枝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整个画面充满令人窒息的张力，既危险又莫名地......撩人。
这蛇蛇也太会了吧！！！
她不得不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勉强维持住专业的表情。
桃枝屏住呼吸，与那双沙金色的竖瞳静静对峙，沙漠角蝰缓缓转动头颅，分叉的信子在她面前危险地吞吐，露出毒牙尖端一点寒芒。
“它很警惕。”桃枝轻声说，指尖微微发凉。
法伊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它不喜欢被看着。”
桃枝注视着那对冰冷的蛇瞳：“那......它愿意被我触碰吗？我怕它咬我。”虽然这么说着，她的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