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雪突然出现时带出的光晕，很快就在泰灵宫前消散，仿佛没有人到过这里一样。
沈奕雪微微有些踉跄的在泰灵宫中奔跑，怀中萧玉衣的身体仍在无意识地抽搐，苍白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猩红纹路，像极了阴冷的毒蛇缠绕在雪瓷般的肌肤上。
她顾不上稳住虚浮的气息，目光已穿透羽洛书房前层层叠叠的黑甲卫士——
那些是裁判所的高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那里，但是往常的他们连泰灵宫百步之内都不敢靠近，因为羽洛很排斥他们。
而现在的那些裁判所高手，连呼吸都透着森严的戒备。
“大主教，枢机主教正在处理要务，裁判所奉命守卫，您不能擅自入内。”
为首的卫士长上前一步，手指的黑光闪烁，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沈奕雪低头看了眼怀中气息渐弱的萧玉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当然知道这群人为何在此——
书房里坐着的根本不是羽洛。
可现在她没有时间争辩，只能咬牙道：
“云畔大主教遭噬灵秘法反噬，若耽误片刻便是性命之忧，你们担待得起？”
卫士长脸色微变，却仍未退让。
沈奕雪不再多言，周身灵力骤然涌起，淡蓝色的光晕将她与萧玉衣包裹其中，硬生生从卫士们的缝隙中穿过。
刚踏入书房门槛，一股莫名的寒意便顺着脊骨爬上来，与泰灵宫往常温暖的熏香不同，此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却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阴翳——
就像是冬日里结在窗棂上的冰花，好看却刺骨。
书房内的烛火燃得正旺，明黄色的光落在伏案书写的身影上。
羽洛依旧是往日的模样，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衬得那截肌肤近乎透明。
她穿着沈奕雪从未见过的玄黑长袍，袖口绣着细碎的云纹，只是执笔的动作自然得有些诡异，指尖落在宣纸上时，没有半分往日的灵动，反倒像在刻意模仿着什么。
“主教。”
沈奕雪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抱着萧玉衣上前，目光不敢与羽洛对视——
那双曾经清澈如溪的凤眸，此刻竟像是蒙着一层薄雾，明明还是同样的眼型，却透着一种不属于羽洛的审视，像是在透过她的皮囊，窥探着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羽洛闻言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可那笑容却没抵达眼底。
她的目光落在萧玉衣脸上，扫过那些未褪的猩红纹路时，眼中没有半分担忧，反倒带着几分玩味：
“邪瞳血契的反噬？渊南，你未曾传授云畔心法吗？怎么会让她弄成这般模样？”
沈奕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此刻不能露怯，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云畔修习一些心法后本已稳定，寻常反噬我尚可应对。只是此次强行催动灵力过久，又因青冥阁掳走苻叶而急火攻心，才让反噬失控。”
她说着，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萧玉衣的手臂，感受到怀中人微弱的心跳，才稍稍安心。
羽洛手中的笔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她抬眼看向沈奕雪，眸中的薄雾似乎散去了些，却多了几分探究：
“苻叶？青冥阁掳走了他？”
她轻笑出声，如旧的银铃般笑声中竟然有一丝暖意：
“这两个孩子，倒是情深。等苻叶回来，倒是该好好操办一场喜事才是。”
沈奕雪愣住了，她当时不在场，自然没听过熵为萧玉衣与苻叶许下婚事这件事，此刻听羽洛这般说，只觉得心头莫名有些堵。
她不想多问，只能再次恳求：
“主教，云畔情况危急，还请您尽快出手相救。”
羽洛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落回宣纸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纸面：
“把她送到地下密室去吧，我稍后便去。”
她顿了顿，忽然抬眼看向沈奕雪，语气骤然转冷：
“对了，渊南，你近日可有司婉希的消息？”
“司婉希”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沈奕雪心头，她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找过司婉希？
难道自己之前的行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沈奕雪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知道瞒不过去，只能低声道：
“我……尚未找到她的踪迹。”
羽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却没再多问，只是挥了挥手：
“去吧，把云畔安置好后，尽快去救回苻叶。记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活着回来。”
沈奕雪不敢多言，抱着萧玉衣转身离开书房。刚走出门口，便感觉到背后那道审视的目光仍未收回，像是芒刺在背，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快步穿过走廊，沿着暗梯来到地下密室——
这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异香，几个看似普通的石台实则上面刻着繁复的阵法，具有强大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将萧玉衣放在一个石台上，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
沈奕雪惊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却见萧玉衣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眼角滚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石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萧玉衣手指死死攥着沈奕雪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奕雪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萧玉衣的手背，声音放得极柔：
“别怕，我会把苻叶带回来的，一定。”
她看着萧玉衣依旧紧闭的双眼，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缓缓掰开她的手指：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主教会帮助你的，等我回来。”
萧玉衣似乎听懂了，手指微微松了些。
沈奕雪最后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再次涌动，淡蓝色的光晕包裹住她的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只留下石台上昏迷的萧玉衣，和缓缓出现的羽洛的身影：
“这一劫我若不渡你，韵阳也该是要生气的。”
“看来，我们之间确实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