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紫砂壶嘴在缓缓冒着炊烟。
穿着汉服的机娘正坐在支踵上，这是古代的一种坐具，像是一个t形的盘子。
机娘转头看向陈凡，嘴角勾出弧度，伸手在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方式。
陈凡挺直腰板，对这场面谈，他非常的认真。
他注意到那扇窗户，是某种显示屏幕，窗外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在迷雾中。
暖黄色灯光，给机娘周身带来光晕。
这宁静的氛围让陈凡更加紧张，本以为就是正常的会议室。
没想到这里是如此古意的茶室。
他心里感叹，工作人员的布置能力真是太强了。
陈凡跪坐在支踵上。
眼前的xN-01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且自己还有一种在赛场上，被对手预判了动作的焦灼感。
“我叫陈凡，正在准备成立一个叫‘破晓之曦’的职业俱乐部。”
他报上名字，和将要做的事。
然后拿出职业证，百分百胜率的战绩投影无声地悬浮着。
“我...不太会说漂亮话，如果你契约我的话。
我一定能充分发挥你的性能和特点，然后在更高级的赛场上驰骋。”
xN-01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陈凡很郑重的双手端起抿了一口。
然后抬起头认真和对方对视。
xN-01高挑的身高让陈凡能平视对方。
眉宇间的花钿更显她出尘仙子般的气质，那眼角泪痣带着温柔的魅力。
温和的声音从口中流出。
“我观看过你历次比赛的录像，你总是以一种非常危险的方式进行战斗。
你是否认为自己的个人能力远高于团队协作？”
xN-01说着陈凡就看到，自己眼前三维投影出一个页面。
上面是九宫格的方式，排布着他比赛时的录像。
有彗星的也有奈奈可的。
陈凡看见这些录像，马上激起了他某种表达欲。
“先说结论：我认为个人实力是不可能比得上团队协作。
但任何问题都要实事求是的分析。
如果对面太菜的话，只要自己的队友不拖后腿，一个大佬把他们吊起来打还是很简单的。”
陈凡说着点开了一个画面，那是他第1场业余赛的比赛，银白色的机甲直接朝着五台机甲的中心袭去。
“你看他们，完全没有利用自己队伍里面每一台机甲的特点，分配站位。
而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的武器伤害其实是不足以集火将我把我秒掉的。
所以这样看似惊险无脑的行为，需要建立在发现对方的作战漏洞后，才能去做的。”
说着陈凡将这个画面缩小，又点击另一个画面。
陈凡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满脑子都是总结过去的战局时。
坐在对面的机娘微微颔首。
放大的画面是在大神杯表演赛，是阿丽娜用护盾帮助队友掩护射击。
“你看这种时候，他们有着一个非常强力的指挥位。
那就需要看他们队伍里，谁的基本功最低，然后当作突破口，打破他们的队伍平衡。
不能依赖正面火力和对方硬碰硬。”
就在陈凡点开第3个画面时，他透过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页面，看到xN-01认真的脸。
陈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坏习惯又出来了，他吞了吞口水，然后拿起桌面上的茶喝了一口。
“总之...我认为你这个问题要拿到赛场上，对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有意义。”
陈凡和xN-01面前的页面消失，双方再次对视。
“基于我的底层逻辑，赛场内我对自己的价值定义是，不断参赛，然后取胜，充分激发自己作为竞赛型机娘的潜力。
而赛场外，我的价值往往由契约机师来定义的。
你认为赛场外，机娘的价值在哪里？是比赛数据、商业价值、亦或是其他？”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桌子上茶杯里荡起了微不可察的波纹。
陈凡感到诧异，什么叫赛场内赛场外的价值？
机娘的价值？
陈凡在进来之前是在网上搜过一些机娘可能会问的问题。
而关于价值的标准答案是，忠诚的机器、奢侈品广告的载体、昂贵的参赛工具等等。
但这些答案，都让陈凡心里都产生了强烈的抗拒。
他搜肠刮肚，也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心中那个模糊的答案。
陈凡紧皱眉头在脑海里掀起风暴。
他想起不参加比赛的日子里。
彗星总是像老妈子似的，对他过分关心，经常唠叨注意身体之类的。
而奈奈可会像小恶魔一样捉弄他，但真遇到危机的时候，又无比强势的保护他。
他还想起了某个机娘在他面前眼睁睁的“消失”，还有回炉厂的场景。
陈凡叹了口气，然后认真的看着xN-01语气坚定。
“价值，这个概念太大了，而且...”他顿了顿，在斟酌用词。“这不应该是由我来定义的，我契约的机娘，赛场外她会有着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想法，也会闹脾气，当然也很会在意输赢。”
陈凡看向手边的茶杯，碧绿的茶水倒映着他苦恼的样子。
他说的很慢，却全力描述心中那个坚定的答案。
“在我看来，用定义这个词。
去谈她们的价值。这感觉...太傲慢了。”
陈凡艰难的说完，茶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窗外模拟出来的流云似乎也凝固了。
坐在他对面的机娘眼睛里闪过了数据流光，却并不平稳。
那是一种数据洪流，正加速翻滚，旋转交织，发出复杂的金色光晕。
陈凡从来没有见过有机娘会这样，xN-01的面部依旧平静，嘴唇微微张开。
她的心智核心也许正经历着一场海啸般的冲击，这个机娘没有立刻回应陈凡。
只是静静的盯着他。
陈凡觉得这一刻的时间被拉得很长。
而且自己也被对方，盯得有点尴尬。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 杯壁。
陈凡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一番回答，简直就是“机性恋”的宣言！
一股羞耻感涌了上来，让他耳根开始发红。
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太蠢了？
在对方心里自己已经出局了吧？
陈凡感觉到了煎熬。
xN-01终于打破了这份平静。
声音依旧很平稳，察觉不出情绪。
“存在、自我、傲慢...”
她似乎在提取，总结着陈凡话里的关键词，然后细细品味。
最终她认真的看向陈凡。
“陈凡机师，作为人类，你的认知...脱离了正常的离散系数，真是一个非常规的...值得深入观察的样本。”
陈凡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他看见那位机娘微微欠身，把陈凡面前的茶杯注满。
“陈凡机师您的会面时间快到了，喝完这杯茶，就请回吧。”
xN-01的动作依旧优雅，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她在注水的时候，指尖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谢谢！真的很希望能和您合作。”
陈凡连忙道歉，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口干舌燥，双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温度恰好合适。
在起身的时候，陈凡觉得自己脚还是有点软。
果然跪坐的姿势真的很累人。
陈凡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房间，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表现得从容不迫。
从后台走到前方。
所有人大家都齐刷刷的向他投来目光。
毕竟陈凡是最后一个面谈的机师。
陈凡扫了一眼王子昂和洛薇儿，露出笑容。
然后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但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王子昂觉得。
果然陈凡也是没戏的。
按照王子昂的认知，陈凡这种难以控制自己表情的新人。
出来的时候没有满脸兴奋，或者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然后眼神往自己身上飘的话。
那说明陈凡的面谈很不成功。
想到这儿，王子昂变得非常放松。
南天门科工的机娘果然特别，在选择机师的时候，居然每一个人都给了压力。
刚刚洛薇儿回来的时候他还看见，对方的眼眶有点红。
王子昂已经琢磨回来了，刚刚的机娘确实是在虚张声势。
那是在诈自己。
----------to be continued
感谢机师阅读，目前可公开的情报：机娘的算力代表她对事物的理解能力，而出力代表她人形态的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