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寒夜守望
＞ 是夜，墨渊果然发起了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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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浑身滚烫，意识模糊，时而喃喃呓语，时而痛苦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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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小园寸步不离，用冷水浸湿的布巾一遍遍为他擦拭额头与脖颈，试图驱散那灼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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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风声呜咽，茅屋内一灯如豆，映照着两张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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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着他未受伤的右手，低声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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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过除非你死……我不准你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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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滚烫的手背上，瞬间蒸发。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笼罩了这片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竹篱小院。茅屋内，只点着一盏光线昏黄的油灯，将简陋的家具和榻上的人影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曳不定。
正如那白发老者所预料的那般，入夜之后，墨渊的状况急转直下。
他开始发起了高热。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此刻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额头、脖颈、乃至全身的皮肤，都变得滚烫灼人，仿佛体内有一座火山在熊熊燃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嘴唇干裂起皮，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意识陷入了更深的混沌。他时而会无意识地发出模糊的呓语，破碎的音节含混不清，似乎是在喊杀，又似乎是在叫着某个名字；时而又会因为伤口或其他地方的剧痛，而紧紧蹙起眉头，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滚烫的汗珠，身体微微抽搐。
农小园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榻边。
她用木盆打了冰冷的井水，将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然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轻柔地为他擦拭着滚烫的额头、汗湿的鬓角、以及线条紧绷的脖颈。冰凉的布巾触及他灼热的皮肤，会带来短暂的舒适，让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片刻，但很快，那高热又会重新席卷而来。
她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水，拧了多少次布巾。手臂早已酸麻不堪，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每一次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她的心就跟着揪紧一分。
窗外，是芦苇荡在夜风中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沙沙声响，更远处，似乎还有不知名水鸟的啼叫，为这个漫长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凄凉与不安。
茅屋内，一灯如豆。
昏黄的光晕下，映照着她苍白憔悴、布满忧色的面容，也映照着他因高热而痛苦扭曲、却又异常脆弱的侧脸。
她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心如刀绞。最终，她轻轻握住了他未受伤的、那只布满薄茧和伤痕的右手。他的手依旧很烫，但却无力地任由她握着。
她俯下身，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滚烫的手背上，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墨渊……\" 她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恐惧，\"你听着……\"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一些。
\"你说过的……除非你死，否则绝不会丢下我……\"
这句话，是他在那座废弃驿站，重伤初醒时，以生命立下的誓言。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用来对抗死神的稻草。
\"我不准你……食言……你听见没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哽咽。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酸涩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滴在他同样滚烫的手背皮肤上。
泪珠接触到那灼热的温度，几乎瞬间就被蒸发，只留下一小片微凉的湿痕，但很快又被新的高温所覆盖。
她就这样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用冷水为他擦拭，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祈求着，威胁着，用尽一切方式，只想将他从死神的镰刀下拉回来。
寒夜漫漫，守望无声。
这一夜，对于农小园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