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单膝跪在冰冷的实验室地板上，剧痛从右臂蛛网状的裂痕中不断蔓延。他抬头望向圆柱形容器，周锐的左眼清澈而疲惫，与记忆中那个在边境风雪中大笑的战友判若两人。
“周锐...”秦战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你还活着。”
容器内的周锐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金属面具下的发声器传出失真的声音：“活着？定义很模糊，利刃01。”
秦战强忍剧痛站起，通幽视野扫过整个实验室。那些墙壁上的容器里，禁锢着各种半机械化的躯体，有的还保留着人脸，有的已经完全机械化。但所有人的后颈都延伸出细密的蓝色管线，如同某种怪异的神经网络。
“这些是...”
“利刃计划的失败品。”周锐的电子眼闪烁着，“或者说，是比我更早的试验品。”
秦战走近容器，透过强化玻璃看到周锐的身体细节——从金属面具边缘延伸出的蓝色纹路遍布脖颈，在心脏位置汇聚成一个幽荧石核心。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头颅后方连接着数十根神经导管，直通容器顶部的复杂仪器。
“你的身体...”
“在阴兵道就毁了。”周锐平静地说，“你亲眼看到的。现在的我，只剩下这个。”
他话音刚落，容器顶部突然打开一个缺口，降下一个透明的球形舱。舱内漂浮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大脑，无数幽蓝色的微小虫群在脑组织间游动，形成诡异的发光网络。
秦战呼吸一滞：“这是...”
“我的大脑，利刃01。”周锐的机械体发出苦涩的电子音，“他们把它从废墟里挖出来，用幽荧石虫群维持活性。这些虫子组成生物神经网络，让我的意识能操控这个机械身体。”
秦战猛地想起停尸房那个尸兵：“就像张明？”
“不，张明只是粗劣的复制品。”周锐的机械手指轻轻敲击容器内壁，“九幽门用幽荧石虫控制尸体，但那需要完整的神经系统。而我...”
球形舱中的大脑突然发出更强烈的蓝光，周锐的机械体随之剧烈颤抖。
“他们用虫群替代了我丢失的神经，让意识得以延续。但代价是，我永远被困在这个容器和机械体之间。”
秦战突然明白为什么通幽能力在这里异常敏锐——整个实验室就是一个巨大的生物神经网络，每个容器都是一个节点，而所有节点都通过幽荧石虫群连接在一起。
“利刃计划到底是什么？”秦战逼近容器，“为什么选择我们？”
周锐的电子眼突然闪烁起来，频率异常规律。秦战立即认出那是摩尔斯电码，但与他熟知的略有不同——这是利刃小队自创的加密版本。
“将...军...即...”
电码突然中断，周锐的机械体猛地僵直，电子眼变成危险的红色。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通讯尝试。”冰冷的电子音取代了周锐的声音，“安全协议启动。”
实验室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所有容器的幽荧石虫群同时发出尖锐嗡鸣。秦战感到右臂的裂痕中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通幽视野被强行增强，他“看见”无数能量流在虫群网络中奔腾。
“周锐！”
“快走...”周锐的机械体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电子眼拼命闪烁着最后的电码，“...你...”
突然，实验室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近三米高的机械守卫从阴影中走出，手持的武器发出幽蓝光芒。
秦战咬牙站起，石化右臂的裂缝中蓝光流转。他意识到这些裂痕不是退化，而是某种进化——在液氮的极端低温刺激下，石化外壳正在脱落，露出底下真正的结构。
“告诉我，周锐！将军是谁？”
但周锐的机械体已经完全被系统控制，举起机械臂对准秦战。与此同时，那个透明球形舱中的大脑开始剧烈抽搐，幽荧石虫群疯狂游动。
通幽视野中，秦战看到虫群正在强行读取周锐的记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机械守卫开火的瞬间，秦战用石化右臂硬扛一击，借力撞向最近的通风管道。在落入管道的前一刻，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周锐的电子眼终于挣脱控制，用尽最后的力量闪烁出完整的电码：
“将军即...”
后面的话被关闭的管道盖切断。
秦战在黑暗的管道中下坠，右臂的石化外壳不断剥落，露出底下幽蓝的金属骨骼。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石化”从来不是被侵蚀，而是利刃计划的另一部分。
而周锐用生命传递的信息，只完成了一半。
将军即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藏在他正在异变的手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