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符箓如雨，血染白大褂
楼下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耳朵里。詹道临刚冲到二楼，就迎面撞上一个“东西”——说是人，却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皮肤青黑，眼睛翻白，嘴里淌着绿色的粘液；说是鬼，身上又带着活人的体温和浓烈的血腥味。
“这是……活尸？”詹道临皱眉，林厨子的古籍里提过，这是被邪术强行唤醒的尸体，保留着部分生前的意识，却被怨气操控，力大无穷，且不知疼痛。
那活尸看到詹道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指甲又黑又长，显然淬了毒。
“道爷我今天没带糯米，不然非让你再死一次透的。”詹道临侧身躲开，桃木剑横扫，精准地砍在活尸的脖子上。
“嗤啦！”
一声脆响，活尸的脑袋被削掉一半，绿色的脑浆溅了一地。但它的身体还在抽搐着挥舞手臂，显然没彻底断气。
“还挺顽强。”詹道临啧了一声，左手捏诀，指尖弹出一道金光，正中活尸的心脏位置。这才让那玩意儿彻底瘫软下去，化作一滩腥臭的烂肉。
刚解决掉这个，走廊两侧的病房门突然“砰砰”炸开，十几个活尸从里面涌了出来，堵住了前后去路。它们有的穿着破烂的病号服，有的还套着沾血的白大褂，手里甚至握着生锈的手术刀和输液架，显然是医院里的患者和医生变的。
“好家伙，开派对呢？”詹道临握紧桃木剑，体内元气疯狂运转，“正好，道爷我新学的‘万符齐发’还没试过手。”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叠黄符，这是他昨晚熬夜画的，本想留着当底牌，现在看来只能提前透支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詹道临低喝一声，右手捏剑诀，左手将黄符往空中一撒，“敕！”
数十张黄符在空中齐齐亮起金光，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瞬间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光，精准地射向那些活尸！
“砰砰砰！”
爆炸声接连响起，金光炸裂，每一张符都像一颗小型炸弹。活尸们被符纸击中，纷纷炸裂开来，绿色的粘液和碎肉溅得满墙都是，原本就污秽的走廊更像个被打翻的屠宰场。
但活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补上来，甚至有几个活尸顶着符纸的爆炸冲了过来，断了一条腿也照样往前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没完没了了是吧？”詹道临眼神一厉，瞥见旁边一间病房门口竖着个消防栓，顿时有了主意。
他猛地冲向消防栓，桃木剑劈开上面的玻璃，一把扯出水管，同时左手快速画了张“控水符”，拍在水管接口处：“借天地之水，荡尽世间邪祟！敕！”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锈死的消防栓突然“轰”的一声喷出高压水流，被符纸加持过的水流泛着淡淡的金光，如同一条愤怒的水龙，朝着活尸群冲去！
“滋啦——”
金光水流一沾到活尸，就发出烤肉般的响声，那些原本刀枪难入的尸体瞬间被腐蚀得冒烟，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再也爬不起来。这水看似普通，实则被注入了“破邪”之力，正是这些阴邪之物的克星。
詹道临握着水管，如同握着一把重型武器，在走廊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活尸尽数被水流撕碎、腐蚀，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路。
“道爷我这招‘水漫金山’，怎么样？”他喘着气，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正想得意两句，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手里还提着个沾血的手术刀——是之前在狼人窝遇到的那个“医生”！
那医生也看到了他，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詹先生，又见面了。看来你的‘治疗’很有成效。”
“是你搞的鬼？”詹道临眯起眼睛，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这医生身上的邪气比上次见面时浓了十倍不止，尤其是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金属玩意儿，泛着幽幽的红光，像是某种仪式道具。
“只是在进行一些必要的‘实验’而已。”医生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通体漆黑，还在不断渗出黑气，“你看，这颗‘恶魔之心’，用了十七个活人的灵魂喂养，终于成熟了。本来想送给莉莉丝大人当礼物，现在看来，不如先用来招待你？”
他说着，将那颗黑心脏往地上一抛。心脏落地的瞬间，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黑色的触手，如同毒蛇般朝着詹道临缠来！
“又是这种恶心玩意儿！”詹道临暗骂一声，扔掉水管，桃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金光闪烁，将触手尽数挡开，“上次让你跑了，这次道爷我正好讨点利息！”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电，直冲向医生：“给我趴下！”
医生却不慌不忙，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把银质手术刀，刀身上刻满了红色的符文，显然也是件邪门的法器。他迎着詹道临的桃木剑，手术刀精准地劈在剑身上。
“铛！”
金铁交鸣，詹道临只觉得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手臂瞬间麻痹。这医生的身手竟然比上次灵活了不少，而且力量也大得惊人！
“看来你也从恶魔那里拿了不少好处。”詹道临借力后退，左手快速画了张“破邪符”，拍在桃木剑上，“可惜，邪不胜正这个道理，你还没弄懂！”
“正？邪？”医生冷笑，手术刀上的符文亮起红光，“在力量面前，这些不过是无聊的标签。詹先生，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你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在借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罢了。”
他突然将手术刀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白大褂。但那些鲜血并没有滴落，而是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血色的符文，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和怨气。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唤我仆从！”医生嘶吼着，血色符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血箭，射向四周的活尸残骸！
那些原本已经化为烂肉的活尸，在接触到血箭的瞬间，竟然开始重新组合！碎肉和骨头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身高近三米的巨型怪物，肌肉虬结，皮肤是暗红色的，手里还拖着断裂的钢筋或病床腿，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缝合怪。
“玩挺大啊。”詹道临眼皮跳了跳，这医生竟然能操控尸体重组，比之前遇到的活尸麻烦多了，“看来今天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元气开始急速运转，右手桃木剑插在地上，左手结了个复杂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雷正法，诛邪！”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头顶的空气开始扭曲，隐约有雷光闪烁。虽然没有真的引来天雷，但他用元气模拟出的雷电之力，已经足够惊人——这是他从《茅山符咒大全》里学到的杀招之一，消耗极大，但威力也极强。
“去！”詹道临猛地指向那些巨型缝合怪。
数道金色的雷电从他指尖射出，如同灵动的金蛇，精准地劈在缝合怪身上。
“滋滋滋！”
雷电炸开，缝合怪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被烤焦，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那些被强行拼凑的身体在雷电之力下再次崩解，这次彻底化为灰烬，连一丝怨气都没留下。
医生看得瞳孔骤缩：“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没什么不可能的。”詹道临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这招几乎抽空了他一半的元气，“道爷我会的本事，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一步步走向医生，桃木剑重新握在手中：“现在，该轮到你了。”
医生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他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墙壁：“不……莉莉丝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她已经……”
话没说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胸口处赫然多出了一截刀尖——是从背后刺穿的！
詹道临皱眉，看向医生身后。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缓缓抽出匕首，正是那个本该在顶楼的面具男！他手里的匕首滴着鲜血，面具上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医生倒在地上，临死前看向面具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面具男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詹道临，面具下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玩味。他抬起手，对着詹道临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这是……要引他去某个地方？
詹道临眯起眼睛，看了眼地上医生的尸体，又看了看面具男消失的方向。康斯坦丁在顶楼对付莉莉丝，楼下的活尸和缝合怪虽然被解决了，但医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壁上的裂缝里开始钻出一些只有巴掌大的小恶魔，发出尖锐的嘶鸣。
地狱之门的召唤显然已经进入尾声。
他没有犹豫，握紧桃木剑，跟了上去。不管这面具男想耍什么花样，今天都必须解决他。
面具男的速度不快，似乎有意在等他。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混乱的走廊，下了楼梯，来到医院的地下室入口。这里的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刻满了剥落的符文，显然是以前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
面具男推开铁门，走了进去，消失在黑暗中。
詹道临深吸一口气，体内仅剩的元气运转到极致，小心翼翼地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比上面更阴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味，甚至能听到隐约的锁链拖地声。墙壁上插着几根火把，跳动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地下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中间躺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正是之前在病房里遇到的“哭泣新娘”的样子，只是此刻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
而祭坛周围，散落着十几具尸体，都是普通人的模样，胸口处都有一个血洞，心脏不翼而飞。
“这才是真正的献祭仪式？”詹道临瞳孔一缩，“你用这些活人的心脏，还有那个影魔当祭品？”
面具男站在祭坛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按在“哭泣新娘”的额头上。一股黑气从他掌心涌入，让女人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她不是影魔。”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这是詹道临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她是‘钥匙’，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钥匙？”
“她是百年前死在这医院的新娘，未婚夫在婚礼当天抛弃了她，她穿着婚纱从顶楼跳下，怨气凝聚百年，正好可以用来沟通地狱。”面具男缓缓转过身，“那个医生，还有莉莉丝，都只是棋子而已。”
詹道临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召唤地狱之门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具男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抬起手，指向詹道临：“你的道术很有趣，比那些神父的圣水和十字架好用多了。或许……你的灵魂，会是更好的祭品。”
他猛地捏紧拳头，祭坛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那些散落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里冒出黑气，齐刷刷地朝着詹道临爬来！
“又是这招！”詹道临冷哼，桃木剑上金光闪烁，“道爷我早就腻了！”
他正准备冲上去，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不是来自那些尸体，而是来自祭坛上的“哭泣新娘”！
女人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漆黑。她张开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她口中传来，竟然在强行拉扯詹道临的灵魂！
“不好！”詹道临脸色大变，这才明白面具男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要召唤地狱之门，而是要利用这新娘的怨气和自己的灵魂，进行某种更恐怖的仪式！
他连忙捏了个“锁魂诀”，稳住自己的灵魂，同时体内的元气疯狂燃烧，桃木剑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给我破！”
金光如柱，直冲向祭坛上的新娘！
面具男却挡在新娘身前，双手结印，黑气凝聚成一道巨盾，挡住了金光。
“轰！”
金光与黑盾碰撞，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火把尽数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詹道临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让他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这股冲击力，身形如电，绕过面具男，直冲向祭坛上的新娘！
“道爷我今天就毁了你这破钥匙！”
他举起桃木剑，带着残余的金光，刺向新娘的心脏！
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新娘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新娘体内冲出，化作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虚影，面容凄美，眼神却充满了怨毒。她张开双臂，抱住了詹道临！
冰冷的触感传来，詹道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这新娘的怨气有多浓烈，百年的痛苦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意识开始模糊。
“一起死吧……”新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悲凉，“所有人都该陪我一起死……”
詹道临咬着牙，舌尖尝到血腥味——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用疼痛保持清醒。他看着新娘凄美的脸，突然想起了林厨子古籍里的一句话：怨由爱生，恨因情起，破怨之法，唯有解铃。
“你恨的，从来都不是所有人。”詹道临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灵魂被拉扯而显得沙哑，“你只是恨那个抛弃你的人，不是吗？”
新娘的动作猛地一顿，怨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百年了，你困在这里，重复着被抛弃的痛苦，值得吗？”詹道临继续说道，体内仅剩的元气开始凝聚在指尖，“那个男人或许早就死了，或许在某个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你的怨恨，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只会让你自己永远活在地狱里。”
新娘的虚影开始剧烈颤抖，脸上的怨毒和迷茫交织：“不……他必须付出代价……必须……”
“放下吧。”詹道临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尘归尘，土归土，去你该去的地方。”
指尖的金光缓缓注入新娘的虚影，没有攻击性，只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引导。
新娘的尖啸变成了呜咽，虚影开始淡化，脸上的怨毒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解脱的表情。她最后看了詹道临一眼，像是在道谢，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她的消失，祭坛上的符文瞬间暗淡，那些爬来的尸体也纷纷倒下，彻底失去了动静。
地下室里只剩下詹道临和面具男。
面具男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在原地。
詹道临喘着粗气，擦掉嘴角的血迹，看向面具男，眼神冰冷：“现在，轮到我们了。”
面具男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杀意。他猛地撕开自己的风衣，露出胸口——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个不断跳动的黑色肉瘤，肉瘤上布满了血管，连接着他的身体。
“既然仪式失败了，那我就用你的尸体，来补偿撒旦大人！”他嘶吼着，整个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黑色的骨刺从脊椎处穿出，瞬间化作一个身高近三米的恶魔形态！
“终于不装了？”詹道临握紧桃木剑，尽管体内元气所剩无几，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锐利，“道爷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障！”
他迎着恶魔形态的面具男，冲了上去。
桃木剑的金光与恶魔的黑气在地下室里碰撞，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剧烈的爆炸。詹道临凭借着精妙的步法和对道术的理解，不断避开对方的攻击，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终于，在一次碰撞后，他瞅准空隙，将最后一张“破邪符”拍在恶魔胸口的肉瘤上！
“滋啦！”
符纸燃烧，金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肉瘤。恶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黑色的血液四溅。
詹道临没有给它任何机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桃木剑从它的眼眶刺入，贯穿了整个头颅。
恶魔的身体僵住了，然后缓缓倒下，化作一滩黑色的脓水，只留下那个白色的面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詹道临拄着桃木剑，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他看着地上的面具，正想一脚踩碎，却发现面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献给最虔诚的信徒——m·洛伦佐”。
洛伦佐？这是面具男的名字？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
他刚想捡起面具，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康斯坦丁打来的。
“詹！你在哪？莉莉丝跑了！医院的震动停了，地狱之门好像没打开！”电话那头传来康